天宮主殿,兩派領袖,宮主“一念真人”和大長老“萬象老人”,相對而坐,兩人皆是氣息萎靡,神情憔悴。
那張引發了所有爭端的“聖畫”,就靜靜地懸浮在兩人中間,散發著超然物外,仿佛在嘲笑眾生愚昧的光輝。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良久,宮主一念真人率先開口,聲音沙啞。
大長老萬象老人長歎一聲:“可誰又能斷定,吾等所執之道,孰對孰錯?”
這個問題,無人能答。
因為“聖畫”的境界,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無論是“線條”還是“褶皺”,都蘊含著讓他們足以參悟億萬年的至高道韻。
“解鈴還須係鈴人。”一念真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我們,必須找到創作這幅‘聖畫’的,那位大人。”
“可混沌海茫茫,那位大人如神龍見首不見尾,我等又該去何處尋覓?”萬象老人苦澀地說道。
“尋美,在帶回‘聖畫’之時,曾留下了一縷‘神物’降臨之地的空間坐標。”一念真人緩緩站起身,“無論如何,我都要去試一試。哪怕隻能遠遠地叩拜,求得一言半語的點化,也勝過我等在此坐以待斃。”
……
顧家祖地所在的維度奇點之外。
一道身影,穿梭了無儘的時空,終於抵達了此地。
正是萬象天宮的宮主,一念真人。
他沒有駕馭任何法器,隻身前來,一身樸素的布衣,收斂了全身所有的氣息,就像一個最虔誠的,前來朝聖的苦行僧。
越是靠近這片區域,他心中的敬畏,就越是深重。
他能感覺到,這裡的每一寸空間,都充滿了無法言喻的“和諧”與“自然”。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整個宇宙,都應該長成這個樣子。
這裡,就是“標準”。
他不敢再前進一步,生怕自己的存在,會打破這份完美的和諧。
他停在維度壁壘之外,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後,對著那片看似空無一物的虛空,深深地,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
“晚輩,萬象天宮一念,鬥膽前來,拜見前輩,懇請前輩垂憐,為我等……解惑。”
他的聲音,充滿了謙卑與恭敬,通過神念,緩緩地傳入了維度奇點之內。
小院裡,正在打理花草的福伯,第一時間就感知到了這位不速之客。
“萬象天宮?”福伯的眉頭,微微一挑。
他自然知道這個勢力,一個以“美”為道的瘋子集團。
他放出神念,在那位宮主身上一掃,便洞悉了前因後果。當他“看”到那張被對方奉為“聖畫”的笑臉塗鴉時,饒是福伯的道心,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少主……您這隨手一扔,可真是……扔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和一個天大的機緣啊。
他能感覺到,一念真人並無惡意,反而充滿了求道者的虔誠。
此事,可為。
這或許是讓少主的“道”,以一種更溫和的方式,傳播出去的機會。
“你且在此等候,我去請示少主。”
福伯留下一句話,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他來到書房,顧長生正靠在一張太師椅上,手裡捧著一本泛黃的,封麵畫著個小胖子的書,看得津津有味。
那是福伯從顧家塵封了無數紀元的“遺物庫”裡,找到的一本來自“地球紀元”的,名為《哆啦A夢》的古老漫畫書。
福伯看著自家始祖,對著書裡那個藍色的,沒有耳朵的機器貓,時不時發出會心的微笑,心中再次湧起一股“原來如此”的頓悟。
始祖追尋的,果然不是什麼大道經文,而是這種最純粹,最天馬行空的“幻想”與“童真”啊!
他不敢打擾,隻能靜靜地侍立在一旁。
許久,顧長生翻完了最後一頁,意猶未儘地打了個哈欠,將漫畫書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
福伯這才抓住機會,上前一步,恭敬地問道:“少主,老奴有一事不明,想請您點撥。”
“說。”顧長生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福伯斟酌了一下詞句,用一種他認為少主能夠理解的方式,將萬象天宮的困境,轉述了出來。
“少主,您認為,對於一幅畫而言,是追求極致的真實,將其每一個細節都完美呈現的‘寫實’更重要,還是用最簡單的線條,去表達最核心意境的‘極簡’,才是更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