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看了一眼,福伯就感覺自己的元神,仿佛要被那股純粹的“喜悅”同化,永遠沉淪其中。
他連忙收回目光,心中駭然。
這哪裡是畫廊?這分明是一座“道”的墳場,也是“道”的溫床!
少主隨手丟棄的塗鴉,都能在此地演化成一方真實世界,若是少主興致來了,認真作畫,那又該是何等光景?
福伯不敢想。
他又看向虛空的另一側,那裡,還有幾幅零散的光影。
其中一幅,正是顧長生上輩子在課本上畫的“杜甫開坦克”。
此刻,這幅塗鴉也演化成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詩人們不再吟詩作對,而是駕馭著用“平仄格律”驅動的鋼鐵巨獸,在戰場上衝鋒陷陣。李白的長劍,能斬出激光;杜甫的茅屋,成了一座移動的星際堡壘。
荒誕,離奇,卻又遵循著一種內在的,瘋狂的邏輯。
福伯看得眼角直抽,對自家始祖的思維跳脫程度,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始祖大人的境界,果然不是老奴能夠揣測的。”
他恭敬地退出了【隨想畫廊】,決定將此地列為顧家禁地中的禁地,除了自己和少主,任何人不得靠近。
而此時的顧長生,正經曆著一場小小的“危機”。
他,又無聊了。
甜品吃完了,懶覺也睡夠了,院子裡的躺椅,躺得他腰酸背痛。
他百無聊賴地在書房裡踱步,目光掃過那些厚重如山的大部頭典籍,隻覺得一陣頭大。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書桌一角,一疊用來墊桌腳的,嶄新的白紙上。
那些紙,是福伯精挑細選的,取自某個新生宇宙的“世界之膜”,質地均勻,光潔如玉,最適合用來書寫大道符文。
可顧長生看著這些紙,腦子裡冒出的,卻是另一個念頭。
他想起了上輩子,小時候最喜歡玩的一種遊戲——手翻書。
在書本的角落,畫上連續的動作,快速翻動,就能看到一個簡陋的動畫。
“好像,挺有意思的。”
說乾就乾。
他抽出那一疊厚厚的“世界之膜”,拿起那支“法則編織者”脊骨製成的筆,興致勃勃地開始了自己的創作。
他構思了一個非常“深刻”的故事。
第一頁,他在紙張的右下角,畫了一個小小的,火柴人。
第二頁,火柴人邁開了左腿。
第三頁,火柴人邁開了右腿。
……
第四十九頁,火柴人走得好好的,腳下突然出現了一顆小石子。
第五十頁,火柴人被石子絆倒,摔了個狗啃泥。
故事結束。
一個充滿了人生哲理的,關於“意外”與“前行”的史詩級故事。
顧長生畫完,拿起這疊厚厚的紙,用手指快速地翻動。
紙頁嘩嘩作響,那個小小的火柴人,真的在他眼前,活了過來。它笨拙地走著,然後,毫無征兆地,啪嘰一下,摔倒了。
“噗。”
顧長生自己被自己逗笑了。
但這份快樂,來得快,去得也快。
三秒鐘後,他看著手裡的這疊紙,瞬間就覺得索然無味。
“真夠無聊的,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