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伯謝寧啊。”
“謝寧?沒聽說過啊,什麼來頭?”
“這你們就孤陋寡聞了吧!”
那讀書人一臉的得意。
“這位靖安伯可不是一般人,他不僅在汴城立下大功,更是一位……詩仙!”
“詩仙?”
這個名頭,顯然比靖安伯要響亮得多。
“沒錯,就是詩仙!”
讀書人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來,搖頭晃腦地念道:
“勸君更儘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他每念一句,大堂裡就安靜一分。
等到他三句念完,整個大堂,已經變得鴉雀無聲。
靖安伯他們不認識,可詩仙大名卻是如雷觀惡啊。
後院窗下。
霽洪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他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又是這幾句詩!
他在燕京的禦書房裡,曾無數次地摩挲著那本《瀚海詩集》,品味著這些詩句。
他以為,這已經是詩詞的巔峰。
可現在,在這嘈雜的酒樓裡,從一個普通的讀書人口中再次聽到,他才發現,這些詩句的魅力,遠不止於此。
它有一種,能夠瞬間抓住人心的力量。
“詩仙謝寧啊!”
“原來就是他啊!”
短暫的寂靜之後,大堂裡爆發出了一陣雷鳴般的叫嚷聲。
剛才還對大齊使團喊打喊殺的眾人,此刻的態度,竟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雖然還是有人在罵,但明顯能聽出來,他們的底氣,已經沒有那麼足了。
一個能寫出如此千古絕句的人,真的會是那種搞陰謀詭計的小人麼。
很多人心裡,都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謝寧聽著眾人的議論,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就是文化的力量啊。
它甚至能於無聲處,悄然改變一個人的看法。
很好。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劇本,順利地進行著。
他轉過頭,想看看自己那兩個徒弟的反應。
福安還是一臉的凝重,顯然還在為家國大事而憂心。
而霽洪,此刻的表情卻十分精彩。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光芒。
他的嘴巴微微張著,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激動得說不出來。
謝寧看著他那副樣子,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惡作劇似的念頭。
他湊到霽洪耳邊,用一種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問道:
“怎麼樣,狗蛋,這位詩仙厲害吧?想不想……親眼見見他?”
謝寧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在霽洪的耳朵裡,卻不亞於一聲驚雷。
親眼見見他?
霽洪的心猛地一跳。
他當然想,他做夢都想。
他這次微服私訪,從燕京跑到這偏遠的雲州城,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為了親眼看一看,這個攪動了兩國風雲,又有著驚世才華的年輕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麼。
可現在,他連城門都差點進不來,還把自己搞成了這副乞丐的尊容。
彆說去見人家大齊的正使了,他現在連醉仙樓的大門都不敢進。
“你……你有辦法?”
霽洪壓下心頭的疑惑,轉過頭,用一種充滿懷疑和期待的眼神,看著身邊這個臟兮兮的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