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四海在燕國也算一號人物。
他的布坊生意遍布燕國北方數個州郡,靠著與一些地方官員盤根錯節的關係,賺得是盆滿缽滿。
在他看來,雲州不過是他商業版圖中的一個邊陲小鎮,他派去看門的狗被人打了,他這個主人,自然要來討個說法。
他甚至沒有去自己那幾間愁容慘淡的店鋪,而是徑直來到了靖安伯府門前。
“去通報,就說燕雲坊錢四海,要見你們伯爺!”
錢四海坐在馬車上,連下都懶得下,對著門口的神策軍衛兵頤指氣使。
衛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入內通報。
不多時,衛兵返回,麵無表情地道:“伯爺有令,讓他進來。”
錢四海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整理了一下衣袍,大搖大擺地走進了伯爵府。
他以為,自己會見到一個誠惶誠恐,急於解釋的年輕官員。
然而,當他走進書房,看到的,卻是一個悠閒品茶的白衣青年。
謝寧甚至沒有起身,隻是抬了抬眼皮,示意他坐。
這種被輕視的態度,讓錢四海心中頓生不悅。
“你就是大齊的靖安伯,謝寧?”他開門見山,語氣中帶著一絲質問。
謝寧放下茶杯,淡然道:“是我。閣下氣勢洶洶地闖我府邸,所為何事?”
“明知故問!”
錢四海一拍桌子,怒道:“我燕雲布坊在雲州經營數十年,向來安分守己。”
“你一來,便用卑劣手段惡意打壓,搶我生意,毀我招牌,謝寧,你未免也太不把我們燕國商人放在眼裡了!”
他一上來,就想給謝寧扣上一頂欺壓外商的大帽子。
謝寧聞言,卻笑了。
“安分守己?惡意打壓?”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錢坊主,你是不是對這幾個詞有什麼誤解?”
“你的管事在我的地盤上,撕毀彆家商戶的貨物,威脅我的都尉,這叫安分守己?”
“我開店賣布,明碼標價,童叟無欺,百姓自願購買,這叫惡意打壓?”
謝寧每說一句,錢四海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你!”
錢四海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隻能強辯道:“那是商業競爭的手段!你們用那種……那種聞所未聞的妖術,引誘百姓,不是卑劣是什麼?”
“妖術?”謝寧笑得更開心了,“錢坊主,你所謂的妖術,在我看來,叫做營銷。至於百姓為何選我,不選你,原因很簡單。”
謝寧伸出一根手指。
“因為我的布,比你的好。”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我的服務,比你的好。”
最後,他伸出第三根手指。
“最重要的是,我的信譽,比你好。”
“一個靠著壟斷地位,賣著質次價高的產品,還動輒欺行霸市的商家,被市場淘汰,不是天經地義麼?”
謝寧的話聲聲入耳,錢四海的胖臉當即漲成了豬肝色。
“好,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子!”
錢四海冷笑道:“謝伯爺,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我錢四海在燕國經商多年,黑白兩道都有些朋友。”
“朔州陳將軍,幽州王太守,都與我是至交好友。你今天讓我燕雲布坊在雲州待不下去,就是不給他們麵子!”
謝寧聞言一笑,知道對方這是講道理講不過,便開始倚老賣老,搬後台了。
“我勸你,還是把我的店鋪還給我,並且賠償我的所有損失。否則,日後齊燕兩國若再有什麼摩擦,我這些朋友,恐怕就不會那麼好說話了。”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