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天師聞言一愣，顯然沒想到謝寧會突然問起這個。
他沉吟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祖師，當今天下，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
“大齊、大燕、大衛三國鼎立，相互製衡，邊境之上摩擦不斷。”
“而在更遙遠的西方和南方，還有諸多小國林立，異族環伺，虎視眈眈。”
“至於我等修行界，更是派係林立，正邪對立。”
“除了我龍武山與黑煞峰這對宿敵之外，南方的天師道，西域的密宗，北地的薩滿教，也都不是易與之輩。”
“總而言之，如今的天下，就是一個亂字。”
玄機天師的分析，倒也算中肯。
謝寧聽完，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覺得，要如何，才能讓這天下不再亂？”
玄機天師再次愣住了。
讓天下不亂？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他這個活了上百年的老道士，都從未思考過。
在他看來，這天下分分合合，打打殺殺，乃是天道循環，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想了半天，才試探性地說道：“或許......或許需要一位雄主出世，以無上神威，掃平六合，一統八荒，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統一的大王朝？”
“然後呢？”謝寧追問道，“一統之後，便能長治久安，天下太平了麼？”
“這......”玄機天師被問住了。
他想起了史書上那些盛極一時的龐大帝國，最終，不也都落一個分崩離析，化為塵土的下場嗎？
“王朝更迭，終有儘時。人心叵測，欲望無窮。隻要有人在，紛爭便永遠不會停止。”
玄機天師苦笑著搖了搖頭，得出了一個悲觀的結論。
“你說得對，也不對。”
謝寧看著他，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紛爭的根源，在於人。但也在於，人與人之間的，不平等。”
“富者田連阡陌，窮者無立錐之地。強者生殺予奪，弱者命如草芥。”
“當這種不平等，積累到一定程度，便會爆發出無可阻擋的力量，將舊有的一切，徹底推翻。”
“然後，建立一個新的秩序，開始一個新的循環。”
謝寧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擊在玄機天師的心頭，讓他感覺自己固有的認知，在這一刻，被徹底顛覆了。
“那......那依祖師之見，該當如何？”
玄機天師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
他感覺，自己似乎正在接觸一個，前所未有的，足以改變整個世界的宏大理念。
謝寧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目光仿佛穿透了雲層，看到了那廣闊無垠的天地。
“我要建立的，是一個全新的秩序。一個沒有壓迫，沒有剝削，人人平等，天下大同的秩序。”
“在這個秩序裡，無論是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無論是得道高人，還是山野村夫，都將遵循同一個規則，享有同樣的權利，承擔同樣的義務。”
“我要讓這天下的土地，歸於天下人所有。我要讓這世間的財富，用於世間人共享。”
“縱觀全局，這天下還是天下人的天下，而非一人之天下。”
“我要讓這天下，再無饑饉，再無戰亂，再無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