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不僅是他,也是清風,乃至所有知道內情的人,都想不通的地方。
謝寧聞言,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端起清風遞來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臉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想讓我死,我又何嘗不想讓他死?”
“隻是,殺人,有很多種方法。”
“像他那樣,在背後搞些陰謀詭計,是最低級的一種。”
謝寧放下茶杯,目光仿佛穿透了車廂,望向了那遙遠的北方。
“我要的,不是他一個人的命。”
“我要的,是他整個宇文家,百年基業的徹底覆滅!”
“我要讓他親眼看著,他所依仗的一切,他所驕傲的一切,是如何在我麵前,一點一點地化為泡影!”
謝寧的聲音很輕,很淡。
但那話語之中所蘊含的,冰冷刺骨的殺意,卻是讓清風和明月兩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們知道,自家公子,這次是真的動了殺心了。
隨著大軍不斷地向北推進,沿途的景象,也開始變得愈發的荒涼和蕭索。
官道兩旁的田地,大片大片地荒蕪著,原本應該炊煙嫋嫋的村莊,此刻卻是一片死寂,十室九空。
偶爾能看到的,也隻是一些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流民。
他們拖家帶口,眼神麻木,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在荒野上艱難地跋涉,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戰爭的陰雲,早已籠罩了這片土地。
鎮北王的叛軍雖然還未真正地南下,但那些打著他們旗號的散兵遊勇,地痞流氓,卻早已開始在北方的各個州縣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看著眼前這滿目瘡痍的景象,帥帳之中的謝寧,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他雖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看到這些無辜的百姓,因為某些人的野心和欲望而流離失所,家破人亡,他的心中,還是會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憤怒。
“傳我將令。”謝寧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
“自今日起,大軍每到一處,便在當地設立粥棚,開倉放糧,救濟流民。”
“是,公子!”明月領命。
“等等。”謝寧又叫住了他。
“告訴負責施粥的官員,就說,這些糧食,都是相國大人宇文太極,為了體恤百姓,特意從自家的糧倉裡拿出來的。”
“啊?”明月聞言一愣,有些不解地看著謝寧。
謝寧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宇文太極不是喜歡當忠臣,喜歡要名聲麼?”
“我便給他這個名聲。”
“我要讓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他宇文太極,是何等憂國憂民的國之棟梁。”
明月瞬間便明白了謝寧的意思,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領命而去。
於是,在接下來的行軍途中,一幕幕奇怪的景象,開始在北方各地上演。
謝寧的十萬大軍,仿佛變成了一支救苦救難的菩薩兵。
每到一處,便開倉放糧,安撫流民,甚至還派兵剿滅那些為禍鄉裡的盜匪。
而那相國大人體恤萬民,散儘家財以濟蒼生的美名,也隨著那些被救助的百姓的口口相傳,迅速地傳遍了整個大齊北方。
一時間,宇文太極的聲望,在民間竟然也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無數的百姓,甚至自發地為他立起了長生牌位,日夜叩拜,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