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相處依舊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安子言不由心下著急,不久之後即將抵達長安,這事兒又不能和旁人訴說,畢竟女子身份不能暴露,但總不能把人帶回家,母親還不打死他,其他人怎麼看他。愁眉苦臉坐在幾案前,手中書籍實在無心看下去,抬頭看向兩位姑娘。此時女子正教授小姑娘學習認字,似乎察覺什麼,側頭望來,發覺子言心緒不佳似有難言之隱,不禁聯想到自己身份及此前所聞所答,神情不由黯然。而今官府四處緝捕,又與師傅失散,自己一介女流身無分文,該當如何存身?微啟朱唇:“公子不必就此憂愁,待到長安奴家孤身離開便是,縱然流落街頭,定也、也不會讓公子為難!”說完再次抹抹眼睛,輕聲抽泣。
“大哥哥,大姐姐好可憐呀,和我們一起走好不好呀!求求你了,大哥哥!”或許幾日相處,已令兩位女子十分相熟,感情甚篤,小姑娘立即下床,來到幾案前抓著子言的胳膊撒嬌、求情道。
安子言再次頭大如鬥,他雖有心幫助,但也不能讓家人陷於危險之中,縱是此人乃真義士、真英雄。伸在懷中的手幾分猶豫最終還是帶出幾張銀票,縱使知道這樣十分唐突,但該做的事情不得不做,將銀票遞向女子身前,輕聲道:“些許盤纏,不成敬意,如果你要走,就帶著路上用吧,不用還的!”
女子再次盯著子言,態度堅決道:“多謝公子好意!無功不受祿,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待到長安某自會離去,這些時日多謝公子收留,小女子感激不儘!”而後麵向床內,側身躺下不複言語。
房間內空氣似乎一下子冷下來,再不複往日情景,小姑娘急忙說道:“大哥哥,不要大姐姐走好不好,求求你了,你勸勸大姐姐好不好呀!”
子言無奈,接連相勸小姑娘莫要聲張。
時間很快來到下午暮食時候,子言前往夥房為二人取來食物後,再次回到夥房用餐,夥食依然是那個味道,大家吃的熱火朝天、不亦樂乎,而我們的書生像是味同嚼蠟。那滿懷心事、一臉愁容的樣子明眼人都看分明,初平過來勸誡,秦無炎前來安慰,皆認為此前話語使之如此,連連賠不是。一頓飯自人前吃到人尾,夥房內除了洗碗刷盤的師傅,唯餘安子言一人擺弄著身前碗筷,心裡已是天人交戰。
似有一個聲音喊道:“安子言你妄為儒家弟子,聖人門徒,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畏權勢而輕道義,恥也!”
隨即另有聲音辯解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焉能為一己之私而陷家人於危險之中,何況自己治病求人,助其脫離虎口,而今傷勢儘愈,給其資財行走江湖,仁至義儘矣!”
“行走江湖?仁至義儘?沒有路引哪兒都不去了,何況她呢!難道入得山林落草,還是等著被抓、引頸受戮?”
“你你你…怎能如此講話!”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突然身前出現一人影,搶過身前的東西就走,子言這才回神,原來是夥房師傅已忙完手中活計,瞧見到桌上仍有一副餐具,臉色難看地奪過去,倒掉殘羹剩飯開始清洗,子言察覺不妥,告罪後轉身離開。
初至門前正欲開門進屋,身後再次傳來秦大公子聲音,“安兄,讓我好找呀!快快快,二皇子有請!”
望著身前秦大公子,安子言心下歎息,這次碰到正主,是非去不可,也難怪初平之前與自己談論回去的計劃安排,秦大公子也來為自己謀事兒,原來一切早有安排隻是自己不知罷了。可自己想如何呢?想科考得功名,可科考早已過去,下次仍需等上三年之久,而今雖有些浮財,回家讀書、教授學生似也不錯,但這些錢財,唉!說是房租,事實怎麼樣,自己難道不清楚嗎,可若真要進入皇子府,以此進入仕途,自己仍舊不甘心呐!
跟著秦無炎來到二皇子門前,秦大公子立即出聲稟報,得到準許後,帶著安子言進入房間內,此時姬世明獨坐桌前,盯著一局殘棋不斷敲著手指。察覺有人靠近,即刻回首望來,見二人正欲下拜施禮,急忙示意,待安子言坐下,秦大公子則悄悄退出房間。
“聽說我們的安大人近來心緒不佳、頗為苦悶,可否為某細說一二?”
“多謝二皇子關心,卑職鄉野之人不當如此。”
“若讓旁人知曉本皇子不恤下官,安大人可要為某作證啊!”
“二皇子說笑了!”
“某可從來不說笑,安兄金屋藏嬌如今煩惱卻是藏不住呀,那姑娘如何?是否需要本皇子為你二人保媒呀,嗬嗬!”
安子言猛地驚起,睜大眼睛看向對麵依舊從容淡定、風輕雲淡的姬世明,縱使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瞞不住人,但此時此地此刻被人當麵揭穿,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即刻俯身下拜道:“卑職有罪,還請二皇子責罰!”
“安兄哪裡的話,什麼有罪沒罪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子言頓時哭笑不得,隻能捏著鼻子認下,否則這女子怕是性命難保,當即謝恩道:“多謝二皇子!”
伸手扶起安子言,姬世明繼續道:“不日即將抵達長安,不知安兄可有去處?”
“卑職一介布衣、身無背景、家世淺薄,本想科舉登第,奈何南去錯過應試,因此隻得回家繼續讀書溫習,以期來日!”
“以安兄之能當做教習確是委屈,不過某聽聞長安縣中聽聞缺一主簿,安兄若有興趣可一邊就職任事,一邊潛心讀書,徐先生曾告誡我們: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倘若我們一心讀書不聞窗外事,恐怕今後行事難免流於空論、誤國誤民。安兄不若借此學習政務、熟悉官場,安兄以為如何?”
“任憑二皇子做主!”
姬世明拍著子言的肩膀愉悅道:“好好好,來我們接著下棋,哈哈哈…!”
夜晚來臨,子言回到房內,點燃油燈欲將消息告訴眼前人,不料對麵黑兮兮毫無一絲動靜,幾案上的飯菜更是丁點兒未動。
喜歡霧雨長安請大家收藏:()霧雨長安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