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時,趙彥清奔入書房,姬世明麵色不悅、正欲訓斥,卻被遞來的情報震驚不已,沒想到僅僅數日時間,有人竟瞞著自己乾下如此悖逆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也難怪一項貪玩好遊的九妹昨日一反常態,這些朝臣想乾什麼,皇帝又想乾什麼?當即令管家備車,入宮見駕!
兩刻鐘後馬車進入大明宮,姬世明在管家攙扶下回到地麵,恰逢冷風襲來,吹起衣衫令他感到刺骨的寒,裹緊衣襟,行走在熟悉的宮中禦道,而今卻隱隱透著一股難言的陌生,可該麵對的終究要麵對,回避不是辦法,希望一切不要太糟。
得知攝政王即將到來,皇帝姬修彥換副麵孔,帶著大小太監立刻去往殿前迎接。此刻,他站在高高台階之上,望著台下步步攀升的攝政王,內心頓生一股上位者心氣,任憑你功勳卓著、文治武功又如何,還不是一介臣子?父皇真是愚蠢,為何命他攝政?萬一居心不良,朕豈不十分危險!汪寺中有一點沒說錯,一個能言廢立的臣子就不該出現,何況宮中曾經隱隱流傳一種說法:若朕不利國家,先帝允其取而代之,這怎麼可以,一切風險皆應消弭於萌芽,朕為皇帝,一切應由朕說了算!既然你們都有威脅,那就讓你們狗咬狗,朕最後在將你們全部鏟除,從此獨攬大權、重整朝綱,回複先祖榮光,但而今自己羽翼未豐,仍需隱忍呀!
隨著那熟悉身影漸漸拔高,姬修彥收起遐想,端正身姿,欣然接受來自攝政王的禮儀。
“臣參見陛下!敢問九…”
“皇叔不必多禮,朕正有要事請皇叔解惑,請移步後殿!”
隨皇帝進入後殿,不等他發問,姬修彥取出一份奏疏親自交於他手,“皇叔不妨瞧瞧!”
言語間隱藏的疏離和冷漠被他敏感捕捉,數日時間而已,奈何皇帝竟與往日大為不同,疑惑令他再次看向皇帝,那稚嫩麵容奈何隱隱透著一股煞氣,這是何故?張口欲問個明白,瞬間又覺不妥,此事必有內情,正麵質問隻會增加誤會,需私下仔細查查,找出緣由,對症下藥!
“嗬嗬,吾家修彥越來越有皇者之氣啦!”
姬修彥粲然一笑,“多謝攝政王誇獎,修彥定當竭儘全力,不負先皇所托!這奏疏您可看出什麼嗎?”
“請陛下稍待,臣馬上就看!”
打開奏疏,姬世明頓時心驚,立刻自前到後細細閱讀一遍,追問道:“此奏疏何人所奏?而今人在哪裡,請陛下告知!”
“哦,攝政王是認同所奏?”
“陛下不知,臣追查此事已久,且已鎖定幕後之人,隻是缺少一些關鍵物證、人證,何況此人位高權重,若無實證恐怕會適得其反,危及朝廷!若真如此人所言,那麼臣便有八成希望拿下此賊!”
“據皇叔之言,難道此奏疏所寫句句為真?”
“是也!先帝在位之時便吩咐臣嚴加防範、小心提防,奈何他廣羅黨羽、做事滴水不漏,臣與之幾番交手卻無勝算,若不是後來有諸位賢才相助,恐怕亦不能有如今成果呀!”
“啊…,難道父皇大當初也知道?”
“先皇已然察覺到,因此調臣急入長安!人說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這人卻將此當成生意,故而籠絡朝堂內外,裹挾士人,控製言論,形成巨大勢力;此外暗中庇護不法商人,每年走私糧草器械不計其數,且妖言惑眾,各行各業不少人才被蒙騙出境,可謂罄竹難書呀!”
“既然如此,為何不早些除掉此賊,朕願為王叔堅實後盾!”
“難得修彥有此決心,先皇若是知曉,必然十分欣慰!但此事不可操之過急,正如適才所說,此人心思縝密,這些事情縱然可以指向他,但若無確鑿證據,否則很難扳倒他!故而適才看到這份奏疏,方才著急詢問出處。”
姬修彥終於驗證陸澄芝所言真假,而今朝臣大抵分為三派,一者以攝政王、姚中書為首,二者以汪寺中等人為首,至於其他人則時左右觀望狀態,屆時兩者相鬥,朕必須扶持自己勢力,方能在之後鬥爭中立於不敗之地。這陸澄芝若是識趣,對朕忠心耿耿,不妨保他一保。
“原來如此,是朕心急了,此事便由皇叔做主!唔啊,好困呀,昨日溫書至深夜,而今好困呐,皇叔,侄兒必須休息了,有什麼事情吾等改日再說,可好!”
“修彥…,陛下…!”奈何人已轉身入後堂休息,更有老太監身前告罪,姬世明既欣喜又失望,欣喜皇帝長大了,失望奈何是這般模樣?此等變化定有緣由,會是什麼呢?
無可奈何回到府中,心煩意亂地再次咳出血來,管家再次急匆匆請來孫道長救治,幾針下去,姬世明狀態平複,隨之飲完湯藥,陷入沉睡。
又一個午後,金鎖關外三十裡山穀中,一路風塵仆仆趕來的朱統領仔細探查著地上一絲一毫的痕跡,希望從中能夠發現什麼,然而從頭到尾什麼有用線索統統沒有,失望地坐在半山腰上,望著遠方群山,不知如何是好?寒風呼呼刮著,思緒已然被撕扯的亂七八糟,手下弟兄幾番勸慰卻好似沒有察覺,該從哪裡入手,哪裡入手呢?既然賊人找不到,那麼他們幫手總有蹤跡吧?突然商隊影子在眼前劃過,他一個激靈站起身,招呼弟兄們立刻啟程,前往洛州。
駿馬奔馳鐵甲寒,凍雪翻飛朔風烈。風刀割麵,馬如霹靂,疾馳的隊伍沒有一絲停歇,毫不猶豫奔襲著。白晝好似十分短暫,沒過去多久太陽便落入西山,嚴寒再一次加重襲來。穿過這座山,走過這道坎,前方依稀閃爍著光亮仿佛暗夜中的明燈,給人以希望和動力,隻待靠近方才發現這是一處荒廢寺廟,而今隻有主殿留存。
“什麼人?報上名來!”
突兀的聲音令人一驚,想來有人先一步到此,朱誌和下馬抱拳道:“吾等北上公乾,此是吾等路引,天氣太冷,請兄弟行個方便!”
對方立刻入殿稟報,不久出來道:“將馬匹拴牢,許你等入殿避寒,切勿多事,否則後果自負!”
“多謝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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