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又剛從國外出了長差回來,兩人都有大堆工作要忙,忙得暈頭轉向,幾乎沒空和各自親友商議見家長的相關事宜。
數日時間眨眼匆匆消逝,看見路其安拿來新日曆時,莫識自桌案抬首,推了推鼻梁架著的防藍光眼鏡,茫然遲鈍:“已經快元旦了?”
“對啊,就明天。”路其安擺好日曆,順便把幾枝冬紅山茶插進花瓶,“賀禮我準備好啦,哥哥不用擔心,我們隻是回去吃頓午餐。”
莫識沉默不語。
他沉迷工作不知天地為何物,壓根忘了注意日期。
怎麼辦?
他們是平等的自由戀愛關係,倘若見家長還要男朋友自己準備禮物,豈不是顯得他像什麼豪門贅婿。
“……現在準備禮物還來得及嗎。”莫識揉捏作痛眉心,為難蹙眉。
路其安爽性直言坦白:“這種東西隻是走個過場,不重要的。”
而且實際上,路家並不很在意元旦家宴,他們更習慣過傳統春節,這回之所以辦得正式隆重,多半是因為有兩位小輩要帶愛人回家。
關於這點,路其安不敢說得太直白,怕會惹得心思敏感的貓兒應激炸毛。
經他反複執拗地說服,莫識順從退讓一步,眼睫很快向下抖動一瞬,帶著探究意味的目光收斂回鏡片後,重落回電子屏幕。
他勉強相信了。
隻是沒心思接著工作,草草胡亂地做個確定進度的標記,“啪”地關合電腦,麵上浮現幾分躁動焦慮。
路其安眨眨眼,伸手攬住人肩頭,漾起溫情笑意,聲線壓得低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哥哥,今天還沒遛狗誒。”
自窗外傳來奧利奧的嗷嗷叫聲,相當應景。
莫識抿唇,修長手指劃過對方臉頰,撚縷鬈曲軟發,表情像被他的溫度融化,逐漸柔和,裝模作樣在話語中摻雜歎息:“怎麼感覺得遛兩隻小狗呢?”
“嗯嗯,要勞煩哥哥多費點力氣了。”路其安最擅長的就是沒臉沒皮,半個人掛在他肩上,親昵而纏綿,甚至配合地“汪”了聲。
於是理所應當般,莫識的整個下午被這兩隻小狗霸占了。
次日上午九點半,冬日裡堪稱柔弱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洋洋灑灑傾瀉,為室內添了不少暖色調。
“…我覺得,元旦回家不是什麼好主意。”路其安睡得迷糊,掙紮著將被子往上拽了拽,聲音悶在裡麵呢喃自語,又稍微收緊懷抱。
軟乎乎的……
嗯?不對!
他記得清楚,自家男友身形偏瘦,抱起來雖不至硌手,卻也絕不會柔軟得像沒骨頭的一團蓬鬆棉花。
因著這異狀,路其安稍微清醒,立即感到床邊有人在掀他被子——謹慎般收著力氣,暖氣從縫隙裡滲入,攜來絲縷淡香,是莫識慣用的香水。
那本應該在他懷裡熟睡的人,循著生物鐘規律早早抽身離開,怕驚醒他,還塞了個抱枕作為替代品。
怎麼和哄小孩一樣啊。
路其安暗自腹誹,可沒敢把抗議說出口,頂著炸毛的亂發爬起來,身上睡衣不知何時敞開領口,鬆散地露出小半胸膛,目光懵然呆滯,仰麵去看站在床邊的戀人。
和他截然相反,莫識已然打理好了自己,半長烏發低低攏束,杏色半高領毛衣款式簡約,配上深灰色西裝闊腿褲,皮革腰帶箍著緊窄纖腰,掖進一半衣擺,金屬搭扣反射燈光,隨腳步移動晃得人眼花。
和他平日穿衣風格挺不同。
這樣主打休閒利落、追求不會出錯的一身,硬是被穿出了矜貴慵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