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晚霞,從橘色變成豔紅,又從豔紅變成淡紫。
梁佑嘉開車離開。
後視鏡裡,那個人影變得越來越小。
嫻玉一直在發呆。
她暗自下定決心,如果梁佑嘉後天不回來,這頭黑發也沒必要再染回去了。
夜裡,嫻玉做夢,夢見一個小姑娘,從沙灘上朝自己奔來,一個勁地喊自己“媽媽”,笑聲如銀鈴一般。
嫻玉努力看清小女孩的長相,總覺得很熟悉很親近的樣子,五官融合了她和梁佑嘉的。
看著就讓人心都化了。
她抱著自己撒了一會嬌,片刻後,突然抬起頭,看向對麵。
眼神又驚又喜,“爸爸!”
嫻玉順勢轉身回頭,梁佑嘉卻已經走近,抱起小女孩,將她舉得老高。
陽光罩在波光粼粼的海水上,逆著光,梁佑嘉和小女孩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
小女孩一點都不害怕,兩條小辮子在天空中劃出漂亮的弧度。
嫻玉卻心有餘悸,想上前接過小女孩的時候。
夢在這一刻突然醒來。
像做夢中了十幾個億的彩票,突然被人戳破。
那種空落落的感覺。
嫻玉坐起身,發現枕頭都濕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個小女孩,會是之前被她流掉的孩子嗎?
嫻玉不知道。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概是她覺得太對不起那個孩子,所以才會大半夜夢到她。
失眠了一夜。
翌日一整天,梁佑嘉都沒有出現。
嫻玉給他發了消息,說明自己訂了兩張回奶奶家的機票,上麵標注著時間,叮囑梁佑嘉不要忘記時間。
隔了好久,嫻玉才收到梁佑嘉的回複。
“我和阿佑正在參加拍賣會。”回複之下,還補了一張兩個人臉貼著臉的合照,背景是隆重的中式拍賣場,後麵數排厚重上了漆的實木椅子。
嫻玉全身上下的血液一瞬間涼透,像是六月飛雪,恨不得就此被雪葬身。
她控製不住地打起冷戰,就算拿沙發上的毯子罩住自己,依舊無濟於事。
單是這樣,杜阮阮覺得還不夠。
很快,她的好友申請就發過來,嫻玉猜測,大概是她從梁佑嘉的手機上看到了她的微信號,不然她怎麼申請?
她猶豫好久,手指發抖,才僵硬著點下“通過”。
杜阮阮也沒有廢話,一溜兒的照片,各種角度。
有並肩而坐的,也有幫她拎水提東西的,還有他幫杜阮阮點天燈的。
越看手越抖,越看越是渾身冰冷。
有一陣頭暈目眩,緩了片刻,好歹歸於平靜。
密密匝匝的針穿心一般,嫻玉閉了閉眼,差點沒勇氣點開“原圖”。
“今天的話,大概阿佑沒辦法陪你了,你也不用給他發消息,他不會回的。”
看著這些字眼,嫻玉捂著胸口,差點喘不上氣。
杜阮阮說的這些話,嫻玉一個字都沒回。
她雖然傷心,但基本的腦子還是有的。
杜阮阮說這些話的目的,一部分是為了讓她嫉妒,一部分是為了讓她知難而退,也許更過分的是,希望她崩潰鬨大,最後徹底離開梁佑嘉的生活。
正如嫻玉對鬱輕舟保證的那樣,她隻要梁佑嘉陪自己回一趟老家,這是她最後的心願。
若不是為了這個心願,她也許已經不在這間彆墅,更不會在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