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小節:津渡鬼索
建安二十年,凜冬時節。
寒風似億萬把無形冰刀,沒日沒夜地刮割著淮南大地。逍遙津寬闊水麵,不再有往日波濤,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層層疊壓的厚重浮冰。冰麵在慘淡冬日下,反射出叫人心悸的慘白光澤,活像一片凝固且死寂的銀色荒原,唯有寒風掠過冰隙時發出的嗚咽,好似亡魂低語。
孫權親率的東吳樓船艦隊,恰似一條掙紮的鋼鐵巨鯨,在這冰封絕境裡艱難前行。巨大船體猛烈撞擊堅冰,發出“轟隆——哢嚓!”的沉悶巨響,每一回撞擊都讓船身劇烈震顫,冰屑四濺。主艦樓船之上,“孫”字大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卻透著孤軍深入的悲壯。
孫權身披玄色重甲,按劍立在船頭,麵色凝重如鐵。合肥近在眼前,這座曹魏在東南的鎖鑰之城,是他誌在必得的目標。然而,眼前這異常寒冷的天氣,還有難以通行的冰河,已然預示此次遠征的艱難。他目光銳利,掃視著看似平靜的冰原,久經沙場的直覺,讓他心裡隱隱不安。
突然!
異變陡生!
樓船側前方,一艘負責探路的輕型哨船周圍,原本堅硬的冰麵毫無征兆地轟然炸裂!無數大小不一的冰窟窿瞬間出現,就像冰原睜開了無數隻猙獰巨口!
緊接著,一條條腫脹、青白,掛著冰碴和黑褐色淤泥的手臂,好似地獄伸出的鬼爪,猛地從冰窟窿裡探出!密密麻麻,數都數不清!這些手臂的主人——溺屍,被酷寒保存得極為“完好”,卻又因浸泡而變形得可怖。它們指甲縫裡塞滿河底汙穢,渾身散發著濃鬱、叫人作嘔的屍腐惡臭,瞬間彌漫開來!
“嗬嗬——”
溺屍發出沒意義、好似灌水般的嘶吼,力大無窮,竟不管船體的高度和冰冷,死死抓住哨船的船舷、船槳,甚至直接攀附而上!它們目標明確——把一切活物拖進這冰冷的死亡之水!
“穩住!放箭!砍斷它們的手!”哨船校尉聲嘶力竭地大吼。
士卒們從最初的驚駭裡反應過來,驚慌失措地射箭、揮刀劈砍。箭矢射進溺屍身體,就像射進朽木,沒一點反應。刀劍砍在那些青白手臂上,竟發出“鏗鏗”的沉悶聲響,好似砍在凍硬的橡膠上,很難徹底斬斷!反倒有更多溺屍從冰窟裡爬出,像聞到血腥味的食人魚,瘋狂湧向哨船。
“啊——!”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叫劃破天空。一名士卒被幾隻手臂同時抓住腳踝和胳膊,硬生生從船上拖進冰窟,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間淹沒他最後的呼救,隻留下一串翻滾的氣泡,還有迅速被染紅一小片的冰水。
這才剛開始!
更詭異、更叫人頭皮發麻的一幕跟著來了!
就見從那些冰窟窿和破裂的冰麵下,猛地竄出無數縷烏黑油亮、像活物般的長發!這些發絲快得像電,精準無比地纏住船上士卒的腳踝,猛地一拉!
“噗通!”“噗通!”
接二連三的落水聲響起!更可怕的是,那些長發力大無窮,竟把一些士卒直接倒吊著提起,懸在半空!士卒們驚恐地掙紮、揮舞兵器,卻根本根本沒法斬斷那看似柔軟、實則堅韌無比的發絲!
下一刻,讓所有人魂飛魄散的事兒發生了——那長發的發梢,好似有生命和智慧的黑色毒蛇,猛地繃直,變得像鋼針般尖銳,閃電般鑽進倒懸士卒的耳孔之中!
“呃啊啊啊——!”
難以形容的極致痛苦,讓那些士卒發出非人的慘嚎,身體劇烈抽搐。僅僅一兩息間,他們的掙紮便微弱下去,眼神迅速黯淡、空洞,好像體內的腦髓精氣已被吸食一空!變成一具具空殼後,屍體便被發絲隨意拋棄,重重砸在冰麵或船板上,發出叫人牙酸的悶響。
樓船主艦上,孫權目睹這恐怖景象,就算他身經百戰,此刻也不禁脊背發涼,怒吼道:“結陣防禦!長槍手上前,彆讓那些頭發靠近!弓弩手瞄準冰窟射擊!”
然而,溺屍和鬼發仿佛無窮無儘,從越來越多的冰窟裡湧出,整個逍遙津仿佛化作一個巨大的水葬場,要把所有闖入者儘數吞噬!
與此同時,北岸一塊被冰雪覆蓋的礁石之後,王凡的身影悄然出現。他奉曹操密令,暗中前來巡視合肥前線防務,探查東吳動向,沒料到會撞上這麼詭異的場麵。
他眉頭緊鎖,左眼之中因果瞳術瞬間開啟,淡金色的紋路在瞳孔深處流轉。世界在他眼中褪去表象,化為無數交織的能量流與因果線。
透過瞳術,他看得分明:每一具溺屍的脊骨正中,都深深地釘著一枚造型古樸、刻滿詭異符文的青銅符釘!符釘上散發著濃鬱的、與江水死氣緊密結合的幽冥之力,正是這股力量在驅動著本應沉眠河底的屍體!而這操控手法,雖略有變化,但其核心符文的陰毒韻味,和他當年在銅雀台地宮所見過的幽冥控屍術同出一源!果然是黑蓮教幽冥閣)的手筆!
“陰魂不散!”王凡心中冷哼。但就在他試圖更深入解析符釘結構,尋找破解之法時,右臂經脈驟然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好像有無數燒紅的細針在他經脈中瘋狂穿刺、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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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王凡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蒼白,額角滲出細密冷汗。這是南郡屍疫的殘餘毒力,和他體內那股深不可測、卻難以完全掌控的歸墟之力正在激烈衝撞的反噬!強行吞噬淨化江陵屍疫、煉製瘟煞毒種的後遺症,在此刻被黑蓮教的邪術氣息引動,轟然爆發!
他強忍劇痛,目光死死盯住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