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小節:遺匣藏玄機
許昌城被厚重的夜色所籠罩,就連更夫敲打的梆子聲,仿佛也被這濃稠的黑暗給吞噬了。丞相府書房裡,搖曳的燭火將曹操眉頭緊鎖的身影投射在牆壁上,案頭攤開的軍政竹簡,也無法掩蓋他眉宇間那一抹難以消散的陰霾。自從從逍遙津回來,傳國璽殘片和體內劫種時不時的悸動,總是讓他心神不寧。
篤篤。
輕微的敲門聲在萬籟俱寂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荀彧身著素袍,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悄然走進書房。他的麵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懷裡緊緊抱著一個長約二尺的烏木長匣。這木匣看似尋常,卻隱隱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更為詭異的是,匣體表麵如同有生命一般,不斷滲出一道道蜿蜒的暗紅色血絲,仿佛裡麵囚禁著某個嗜血的活物,正急切地想要破匣而出。
“文若?”曹操抬起目光,瞬間被那不斷滲血的烏木匣吸引,“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如此……邪異?”
荀彧微微躬身,聲音低沉而壓抑:“丞相,這是奉孝臨終前三日,在病榻上強撐著病體交給我的。他囑咐我,不到……不到劫氣顯現、地動心搖的時候,不可輕易呈現在丞相麵前。”他深吸一口氣,“如今,逍遙津發生鬼嘯,丞相也感到不適,彧鬥膽判斷,時機已經到了。”
說著,他緩緩將烏木匣放在曹操的案前。就在木匣離開荀彧懷抱的瞬間,滲出的血絲陡然變得明亮起來,宛如燒紅的熔岩脈絡!
曹操眼神一緊,伸手想要打開匣子。
“丞相且慢!”一直靜坐在一旁調息、臉色仍舊蒼白的王凡突然開口。他強忍著丹田內因靠近這匣子而再次躁動的歸墟毒煞以及金丹破裂的疼痛,左眼之中淡金色的紋路悄然流轉——在因果瞳術之下,這烏木匣哪裡是普通的匣子,分明是一個由無數扭曲哀嚎的殘魂與至陰雷煞交織而成的封印牢籠!
“這匣子極為凶險,人主不可輕易開啟。”王凡向前邁出一步,同時將一直橫放在膝上的青蚨劍鞘伸出去,小心翼翼地將鞘尖輕輕點在匣蓋的縫隙處。
“嗡——!”
劍鞘與木匣接觸的刹那,仿佛天雷引發地火!狂暴的紫色雷光驟然炸開,化作無數狂舞的電蛇,瞬間布滿書房的梁柱,劈裡啪啦作響,將室內映照得一片慘白!荀彧首當其衝,指尖被一道逸散的雷光擊中,瞬間變得焦黑,可他死死咬著牙忍住。
曹操案頭那塊價值連城的玉鎮紙,被一道格外粗大的電蛇擊中,“哢嚓”一聲碎成了粉末!
“好霸道的雷霆煞氣!”曹操心中大驚,趕忙收回了手。
就在這時,青蚨劍鞘與那雷煞之力似乎產生了某種奇異的抗衡與融合。在王凡以劍鞘為媒介的引導下,烏木匣蓋緩緩滑開了一道縫隙。
匣子裡並沒有奇珍異寶,隻有一截焦黑的棗木,大約一尺多長,整個棗木呈現出一種被天雷反複淬煉後的琉璃質感。木身之上,深深刻著兩個古樸雄渾的“鎮劫”古篆,此刻,字縫之間竟有活物般的紫白色電蛇在不停地遊走、嘶鳴!
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棗木表麵的木紋在雷光的映照下,如水波般流動起來,漸漸凝聚成一張模糊卻能辨認的人臉——正是英年早逝的鬼才謀士,郭嘉郭奉孝!
那虛影麵容憔悴,但眼神依舊銳利,他嘴唇微微開合,一段斷斷續續、仿佛跨越時空傳來的遺言在書房中回蕩:
“劫種……已經深深種下……雷木……鎮住魂魄……彆……”
話還沒說完,異變突然發生!一道更為粗壯、色澤深紫近乎發黑的雷蛇猛地從棗木核心竄出,帶著一股截然不同的凶戾之氣,一口就將郭嘉那縷殘存的影像吞噬殆儘!
這深紫雷蛇吞噬虛影後並沒有消散,它豎瞳中光芒一閃,映照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麵:許昌城的地底之下,並非堅實的土壤,而是無數盤根錯節、粗壯如蛟龍、閃爍著幽綠邪光的巨大根須!這些根須如同活物般蠕動著,深深地紮入大地靈脈,而所有根須最終都清晰地指向並纏繞著一顆砰砰跳動的心臟虛影——那心臟的輪廓,竟與曹操一模一樣!
“呃!”曹操猛地捂住心口,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仿佛真的被無形的根須勒緊,一陣窒息般的絞痛傳來。
幾乎與此同時,那截雷擊棗木的溫度急劇上升,變得如同剛從熔爐裡取出的烙鐵!王凡握持青蚨劍鞘的左手掌心瞬間皮肉焦糊,發出“滋啦”的可怕聲響,鑽心的劇痛襲來!
但王凡強忍著痛楚,將因果瞳術發揮到極致,死死盯著那變得滾燙的棗木。透過狂暴的雷煞,他看到了更深層次的真相:在這棗木的最核心處,小心地封印著一縷純淨而虛弱的神魂本源——那是郭嘉三魂之一的地魂!而另外的天魂與人魂,早已被無數漆黑的、散發著濃鬱幽冥氣息的絲線緊緊纏繞,包裹成了兩個絕望的繭狀物!
“郭奉孝……你好狠!也如此決絕!”王凡瞬間明白過來,聲音沙啞且帶著震撼,“你竟然以自身的天地人三魂作為祭品!地魂喂養這雷木,化為‘鎮劫’之器,期望將來能夠克製劫種;而天魂與人魂……你是故意讓它們被幽冥閣的邪術汙染纏繞,以此為自己留下尋找邪源、甚至反向追索的因果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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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不隻是簡單的忠義,而是一種近乎瘋狂的、算儘身後之事的極致謀略!他把自己死後的一切都變成了棋子,包括自己的魂魄!
那深紫雷蛇再次出現,蛇瞳中充滿惡意,竟然口吐人言,聲音尖銳刺耳,與郭嘉的沉靜截然不同:“郭奉孝!你困不住我!等我吞了這地魂,就是劫種徹底成熟的時候!曹操……王凡……你們都得……”
話還沒說完,青蚨劍鞘似乎被它的話激怒,鞘身上那道在逍遙津擴大的裂痕中,陡然湧出一股精純的歸墟寂滅之力,雖然微弱,但層次極高,瞬間就讓那深紫雷蛇嘶鳴一聲,縮回棗木之中,暫時蟄伏起來。
書房內令人窒息的雷煞壓力陡然減輕。
王凡踉蹌了一下,攤開焦黑的左手掌心,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丞相,這東西確實是郭祭酒以魂魄鑄就的鎮邪器,但也是一把雙刃劍。它的內核封印著郭祭酒的地魂和浩然正氣,可以鎮壓劫煞;但它長期吸納天地雷煞,也被幽冥閣暗中動了手腳,滋生出了這至邪的‘劫雷妖靈’。方才看到的地底根須纏心的景象,絕非虛幻,那‘劫種’恐怕已經和許昌的地脈,乃至……和丞相您的命魂氣運,緊緊糾纏在一起了!”
他看向曹操:“奉孝留下的計策,‘雷木鎮魂時’,意思是這東西或許能暫時穩定局勢。但‘劫種生根日’……恐怕是說這禍根早已種下,而且盤根錯節。若要徹底根除,絕非易事。”
曹操緩緩放下捂住心口的手,臉上的驚悸已經化作帝王的深沉和冰冷的怒火。他凝視著那截依舊閃爍著危險雷光的棗木,沉聲說道:“奉孝不惜做到如此地步……我若畏懼不前,豈不是辜負了他的這片苦心,更對不起這天下?”
他把目光轉向王凡:“王先生,你見多識廣,能不能從這東西裡麵找到破解的辦法?哪怕隻有一線線索也好。”
王凡閉上眼睛,用神念再次小心翼翼地感應棗木,尤其是郭嘉那被汙染的天人二魂所化成的繭狀物。片刻後,他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疲憊與決然:
“有!郭祭酒以魂魄為引子,留下了線索。他的天人二魂被汙染纏繞的時候,強烈感應到一股源自他故鄉潁川陽翟的古老氣息……這氣息,似乎能夠克製甚至淨化這劫種的邪力。而且,”
王凡停頓了一下,看向棗木上的“鎮劫”古篆:“這符文古樸,不屬於當代任何一個流派,反而更像是潁川地區流傳的上古巫祭之文。或許……我們需要親自前往潁川,不僅要尋找能夠克製劫種的東西,還要找到真正解讀並安全運用這‘鎮劫’雷木的方法。這木頭力量暴烈,如果不了解方法就強行使用,恐怕還沒鎮住劫種,就先被它反噬了。”
曹操毫不猶豫,果斷說道:“好!那就去潁川!文若,你立刻安排,調配人手,一定要確保王先生這趟行程順利安全。王先生,你需要什麼人幫忙,需要什麼物資,儘管開口!”
王凡搖搖頭:“人手注重精而不在於多。隻需要張遼將軍率領幾名精銳的親隨就可以。這趟行程不是在戰場上廝殺,恐怕更多涉及方外的詭異之事,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驚蛇。至於物資……尋常的就行,真正的關鍵,恐怕就在潁川當地。”
他再次看向烏木匣中的雷擊棗木,目光深邃。
潁川,不僅是郭嘉的故鄉,是“鎮劫”符文可能的源頭,更關乎著淨化劫種的希望。這一趟旅程,注定不會平靜。而那深植在許昌地底、纏繞著曹操心魂的劫種,正等待著他們帶回解藥——或者是徹底爆發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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