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納西市是新大陸阿拉巴山脈以西最重要的城市。是西進運動大鐵路的重要樞紐,南北多條鐵路在這裡彙聚,並向西部延伸,每天有大量的子彈炮彈槍支、衣物帳篷布料、甚至藥品馬匹等等彙聚到這個城市。因為從此向西一兩百公裡便是與印第安人交戰的前沿!
當然現在這座城市沒有半點戰火的跡象,而是一片繁榮!大大的繁榮!!因為戰爭物資的運輸而繁榮,因為西進運動而繁榮,因為大量的人員彙聚在這裡,企圖在西部購買土地而繁榮。這些購買土地的人有的是舊大陸的落魄貴族或商人。有的是新大陸東部攢了一些小錢的人。還有許多勞力乞丐投機者紛紛湧入到這裡。都準備在西進運動中吃到第一口頭湯!
所以這種十幾萬人的城市鋪滿了大地,一眼望不到頭。到處都是三四層樓的磚石大房子,極寬的街道上能並行五六輛馬車,排水溝寬闊平直。街道兩側商戶和馬車往來皆是。真是一座繁華至極的漂亮城市。
除了最近街上越來越多的乞丐,和他們紮在小巷中的撿漏木皮帳篷。。
人多了就需要娛樂,所以在這個城市邊緣最近新到了一家規模較大的馬戲團。大小帳篷和設施鋪滿了五六個個足球場的麵積。各種雜技、歌舞、轉輪、冒險屋還有動物雜耍等等一應俱全。
其中就暗藏了身為獸醫的林海桑,還有病怏怏住在自己帳篷裡的達利安。達利安的情況並沒有變得太好,因為最近他總是做噩夢,甚至醒著的時候都有點神誌不清。許多混亂的醫生在他大腦裡橫衝直撞。以至於每天要紮銀針三四遍,再喝兩次藥,還是鎮壓不住。
“現在知道厲害了吧。”林海桑又給他紮了幾針說:“異化可不好受啊,幸好上次已經取走了身體異化方麵的秘源,現在在殘留在你體內的主要是精神方麵的秘源。你這段時間老老實實練習我教的澄觀之法,或許能夠壓住異化。你不要隻看見異化成功的人,還要看見異化失敗的人其實更多!有一些秘源被人使用後,人承受不住就死了。可以一連死好幾個人。最後到了某人手上才偶然成功了。於是大家就隻記得那個成功的,至於前幾個死掉的人,是沒人知道的。”
達利安嘴巴裡不斷的答應,可腦子裡卻不斷的閃現出一些讓他興奮的畫麵一一巨大的山脈,古老的印第安貴族,神秘的寶藏,殺戮,王權,咒語,還有一些極為破碎的信息。
甚至還有太陽與神靈!那模糊的畫麵,那神秘的力量,那血腥的殺戮,那靈魂被抬升的景象。這一切都讓達利安覺得自己肯定得到了一個極為珍稀的秘源!或許還能得到太陽神的力量或秘密?
所以他一直沒有把這些畫麵和信息告訴林海桑。他要保留這些秘密,直到將這些秘源吸收!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機會,以獲得吸收的方法!
把他安置好後,林海桑出了帳篷休息。順便又撕了一些香油口水雞喂三壯和四壯。然後就看見旁邊的簡陋木板屋後麵有兩個10來歲的小乞丐在張望著這邊的口水雞。於是就把他倆招呼過來給肉吃,順便又問了一些附近的情況。包括有沒有異化者和詭異的事件。
但這一男一女,兩個小乞丐啥也不知道。他們也是跟著父母從外地輾轉來到這裡的。
“你們兄妹除了乞討還學過彆的手藝嗎?能乾點彆的活兒嗎?”林海桑打趣的問著。而吃著香噴噴口水的十幾歲男孩卻說:“我們不是兄妹。不過我們父母是好朋友。所以我們一起出來~~要飯~~”
細問之下才知道他們的父母都是些農夫和做活的,聽說最開始父母是要在西部買一大片土地生活。而這個田納西市就是售賣土地的地方。但交了一大筆錢之後,卻因為戰爭影響遲遲不能到土地上去,隻能滯留在這個城市中。錢花完了之後就慢慢變成了乞丐。當然嚴格來說,他們還是很富有的。畢竟他們父母的手裡都捏著土地券呢。
“原來都是小地主啊。”林海桑打趣道:“那就祝你們好運以後。以後都能天天吃飽。”然後把剩下的半隻香油雞分給了他們。
兩人也很開心地做了告彆,穿過幾條街道之後就回到了他們父母駐紮的小巷子。這裡充斥著一排排簡陋的帳篷,紙箱和木板搭建的臨時住所,潮濕和酸臭的餿味,還有酒精和哭罵聲。
兩人的家其實是在兩個巷子,他們在這裡分彆之後,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就回到了自家的破爛帳篷房中,把手裡的雞分給了父母和姐姐。雖然分量很少,但這一輩子都沒聞見過的香氣還是讓一家人非常高興。。
“感恩上主!”男孩的父親神經質似的祈禱著:“好久沒有這樣的好運了。這一定是上主給我們的恩賜!難道是上主提醒我們,我們的土地有著落了?我去市政廳那裡打聽打聽。”
但去了市政廳附近也沒任何好消息。隻是撿到一些報紙,說是在西邊對印第安人的戰爭又取得了一次重大勝利。印第安人已經開始表示可以談判了,或許不久之後就要求和了。這是白人對黃種人的又一次巨大勝利!!報紙裡的專家們還興高采烈地預測著,等簽訂了勝利的條約之後,手握土地券的人就可以到他們的土地上成為新一代的地主了。勝利就在眼前,田園牧歌就在眼前,豐衣足食就在眼前。
咬咬牙,擊敗可惡又自大的黃種人,一切的美好就在眼前。感謝國會,感謝不辭辛勞的議員,感恩至大至愛的上主。
太好了。乞丐男孩的父親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他決定再一次去附近的小教堂中向上主祈禱。上主的教堂是高大的,氣氛是安詳的,玻璃是光彩照人的,聖哥是撫平傷痛的。隻是肚子餓,身上疼,兜裡的土地債權一直換不來真正的土地。
戰爭!都是因為該死的戰爭!!
為什麼還沒殺光那些黃皮猴子?!早一點殺光他們,我的土地才有著落!
當他把這些苦悶向教堂的牧師傾訴時,牧師和藹的告訴他:“放心,西部的土地就是上主賜予我們的。還記得聖典裡說的嗎一一上主將流淌著蜜和牛奶的土地賜予他最堅定的羔羊。堅定信念,做主的羔羊。上主自會安排一切。要對主有信心,更要有耐心!主不喜歡多疑的人。”
這些話讓有點神經質的男孩父親稍微寬了心。既然主會安排好的,那麼自己就隻需要耐心等待了。自己絕不能多疑!否則主可能收回一切恩賜。
隻是這些太陽能乞討的東西更少了,而天氣又更冷了,再這樣下去肯定過不了這個冬天。他還是想找點正經的活乾,於是又去附近的勞工聚集點找事兒做。但這裡人頭攢動,個個六神無主、遊來蕩去的猶如吊晴鬼,卻找不到更多的事情做。
因為西進運動被印第安人的戰爭所阻,鐵路建設不順,土地分配不順,礦場開拓不順,處處不順。而這裡擁擠著從東部蜂擁而來的舊大陸勞動力、東部剩餘勞動力。他們當初來的時候,拿著自己所有的錢換了土地券,而現在根本沒有回去的錢了。
這些半期望半絕望的人們也三三兩兩的零星議論著上麵這些事,但卻無可奈何。忽然不遠處,有幾個人吵吵嚷嚷著說:“又有新故事了,又有新的了,快去看。”他們跑向遠處,圍著一大群人旁邊,那群人不知道在看什麼,還在激烈的討論。
難道是新的工作機會?好奇的男孩,父親也趕緊跑過去。卻發現這一大群人是圍著一張撕下來的大字報在討論。簡易的大字報上寫的歪歪扭扭的字,但卻敘述著一些聳人聽聞的消息一一政府軍在與印第安人的戰爭中連吃了敗仗。印第安人的武器越來越先進,尤其是他們的大炮數量越來越多。而且運輸用的四輪馬車也越來越多。最糟糕的是,據說他們已經能在密東東比河上造出巨大的運輸船來運輸他們的軍火甚至馬匹!更有秘密傳聞,他們已經開始試著製造蒸汽機輪船了!
這真是太糟糕了!!大字報上甚至揭露出一個可怕的事實:一旦蒸汽機輪船大量的在密東東比河上航行,那麼這條貫穿南北的河流就會讓印第安人獲得無與倫比的運輸力。它就像一座貫穿南北的軍事長牆,將阻擋西進運動的步伐。甚至國會的老爺們已經放出消息,準備與印第安人合談。以前允諾的西部土地必將打水漂。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群人中有的情緒變得異常激動,他們拿身家性命換來的土地權,難道要變成廢紙嗎?!這怎麼能接受?於是他們叫喊著:“這都是謠言,我們相信那些大報紙!!隻有那些品格高尚的記者和編輯才值得我們相信!”
對,我不信!男孩的乞丐父親也暗暗發誓:我隻信上主,上主必將賜予我們土地!主啊,快像聖典中那樣降下天罰,用瘟疫蝗災洪災和一切神聖的力量殺光那些黃皮猴子!!
而人群中的大字報裡麵還攻擊了本地的市政府和議長。汙蔑他們是本地黑社會的總頭子。本地很多乞丐死亡和莫名失蹤,背後就有這些黑幫的操作等等。但具體是什麼事卻沒有說出。又說在城市附近已經爆發了小規模的傳染病和瘟疫,可能會威脅到城裡所有人。勸大家早日離開這裡,等等等等。
我絕不離開!!男孩的乞丐父親還指望著自己的土地。於是毅然走遠,去另一個街上找自己熟悉的老朋友,看最近到哪裡乞討,或者找活乾。但到了老朋友搭窩棚的地方,卻發現窩棚被拆掉了。旁邊頭發亂蓬蓬的乞丐則說:“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前兩天他討了一點錢去喝酒。然後就再也沒回來過。興許是被人抓走了唄。”
“抓他乾什麼?”男孩的父親好奇的問:“抓他去乾活嗎?”乾活總有口飯吃吧。但可惜對麵褲子破的快開襠的乞丐卻說:“你不知道嗎?最近街上經常有人不見。據說是有一小夥人在搞綁架。你們都要小心點兒,晚上不要跑太遠。什麼時候不見了也沒人管的。”
聞言,男孩的父親心情又變糟了,回到自己搭建的木板窩棚裡,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女兒,他幾乎一整晚都沒睡著覺。第2天早上起來,一家人都餓的受不了。那男孩想到昨天的事,便自告奮勇再去馬戲團附近轉轉。萬一又能分到口水雞呢?這一輩子都沒吃過那麼香的食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