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還能說什麼,他隻能笑兩聲,另尋其他之法。
繼續前進,教堂的尖頂已在暮色中隱去了輪廓,道路兩旁的路燈柱頂端玻璃罩中迸出了火星,瑩黃色的燈光驟然響起,將地麵染成了蜜蠟的質感。
米勒麵色如常,似乎對這種到了晚上就會自動亮起的路燈完全不會感到驚奇。
維克托心想,或許是這惡魔認為路燈是魔法驅動的吧?若是能讓他知道這並非是由魔法驅動而是由機械驅動,或許就會感覺到驚訝了。
初次見到這種除魔法之外的技術的時候,維克托也覺得十分新奇,不過他很快就想通了,這不過是魔法的另一種表現形式,就和那些教會豢養的蒸汽人魚以及士兵們使用的火器一樣。
這也讓他打定主意,借助教會來獲取更加強大的力量。
穿過來時路過的魚獲廣場,維克托繼續帶著米勒向翡翠湖岸的方向走去。
米勒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回頭看了一眼樹立在廣場正中央的鑄鐵雕像,那是一個穿著教袍的老人,應該就是何若。
又走過一條街,再次來到了一個廣場。
相比於剛才經過的魚獲廣場,這個廣場上走過的人不少。
但是他們皆神色匆匆,完全沒有停留的意思。
隻見在這片名為“廣場”的空地的正中央,樹立著十幾根高五六米的鬆木柱子。
每根柱子頂端都綁著麻繩,懸掛的屍體在夜風中輕微搖晃,這些屍體或是腐爛不堪,或是血肉模糊,但無一例外,他們胸口上都釘著一塊刻有“異端”字樣的鐵牌。
不過這些屍體都很完整,沒有存在肢體丟失的情況。
此時冬天,屍體上並沒有飛舞的蠅蟲,而從天空飛掠的渡鴉也並不會為這些“肉食”停留。
而唯獨正中間那根木頭柱子不一樣,那根柱子上的屍體呈現倒吊的姿態,而這種姿勢讓他身上殘破的袍衣垂落遮住上半身,裸露的腰部皮膚異常蒼白,像是死掉肚皮朝天的青蛙。
他沒有頭顱,也不知是教會不想讓人知道此人身份,還是因為彆的原因。
但最關鍵的是,米勒敏銳地捕捉到那具屍體,似乎還在顫抖。
米勒低聲笑道:“還活著的無頭屍體,究竟是何人的魔法造物?”
吊著這具屍體的繩子也最為特殊,是一條鍍銀鎖鏈,米勒瞳孔微縮,他注意到鎖鏈相連的鏈節處鑲嵌著齒輪,它們因某種力量還保持著運轉的狀態,非常奇異。
“您看錯了,一具屍體怎麼可能還活著。它也不是誰的魔法造物,翡翠教區的教士中沒有巫師,隻是一具普通的屍體而已,”維克托語氣平淡的說道,“早就死透了。”
“他是你殺的嗎?我到底好奇,他的腦袋在哪裡。”
“異信的爬蟲而已。是不是我殺的,抱歉,神選者大人。您難道會記得隨手碾死的蟲子嗎?至於它的腦袋……或許是某位粗心的教士弄丟了吧。沒了腦袋也好,這樣他的親友就不認不出他,不知道他竟然是異端了。”
“‘異端’嗎,怪不得會出現在這裡,而不是送往淨化區提純身上,”米勒笑著搖了搖頭,“可惜了,我倒是覺得那個無頭屍體挺美味的,他的屍體上,似乎還存在著難得的美味啊。”
說完便不再理會維克托,徑直走到了他的前麵,“酒館是不是快到了,我已經聞到了酒精的味道了。”
維克托死死盯著米勒的背影,悶笑兩聲:“神選者大人的嗅覺是真的靈敏。”
不知他指的是米勒感知到了屍體上的情緒,還是酒精的味道。
若是後者,並非是嗅覺有多靈敏,米勒不過是善於觀察,以及根據常理推斷出來的而已。
米勒估計這個廣場在銀魄教會到來之前,是鎮民們日常交易的場所,而在這個時代,像是酒館這樣的建築,一般都會建在廣場附近。
方便管理和人員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