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米勒帶著貓和狼跟著主管向國王的更衣室走去。
王宮長廊的鎏金穹頂爬滿蛛網,昔日描繪豐收盛宴的彩繪早已褪成病態的灰綠色。
幾人走過開裂的大理石地磚,細碎裂痕間滋生的黑色菌絲如同血管般脈動。
走在最邊緣的布萊澤的衣服時不時擦過牆邊垂落的織錦,那些用金線繡著的曆代君王畫像的掛毯,如今被蟲蛀得隻剩殘缺的肢體在絲線上搖晃。
作為宮廷主管的老人,似乎對此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樣,或許在他眼中,這座王宮還是以往那般繁榮華麗。
王宮很大,也很空曠,米勒一路從主管的書房走到國王的更衣室門口,就沒遇到幾個人,或者說幾隻鬼。
也隻能察覺到很多在暗中偷窺的目光,無法碰見人影。
在轉過一個彎道時,布萊澤突然撞上團半透明的霧氣。
那霧氣凝聚成侍女模樣,提著不存在的裙擺屈膝行禮,隨後消散在繪滿藤蔓的彩窗下。
主管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平淡地點頭算是回複。
米勒選擇直接無視,裝作什麼也沒看到。
一路彎彎繞繞進入了王宮的最深處,便是國王的更衣室。
城裡的百姓們都說國王的更衣室比王宮的任何一座宮殿都要大,實際上國王的更衣室就是王宮最大的一座宮殿。
更衣室的烏木大門高逾三丈,門釘上的鍍金早已剝落,露出底下生鏽的銅釘。
浮雕著王室紋章的門麵布滿蛛網狀的裂痕,中央卻突兀地嵌著扇僅容一人通過的窄門,門檻也被經年累月的足跡磨出凹痕,門把手上凝結著層層疊疊的蠟油。
一侍者如石像般佇立在門側,褪色的猩紅製服爬滿黴斑,銅紐扣泛著屍骸般的青灰。
見到宮廷主管帶人走了過來,他彎腰行了一禮,關節發出生鏽齒輪般的滯澀聲響:“陛下仍在欣賞新到的東方綢緞。”聲音像是從漏風的風箱裡擠出來的,每個音節都帶著潮濕的回響。
主管枯瘦的手指撚了撚袖口的金線。
“切記,”主管沙啞的嗓音混著痰音,“陛下雖癡迷衣飾...”
他頓了頓,凹陷的眼窩掃過米勒虛握布料的手,“卻是受神明眷顧的明君。”這句話像背誦過千百遍的禱文,磨損得失去所有情緒。
他看向侍者,說道:“請你進去稟報陛下,說有異國的裁縫前來覲見。”
侍者僵硬地點頭,轉身將手放在門上輕輕推開,身影便消失在了門內透出的渾濁黃光之中。
片刻後,侍者的身影再次出現,但令米勒感到詫異的是,分明麵孔還是剛才那人,但氣息什麼的,都變得不同了,給他的感覺是……
更像是活人了。
“主管大人,勞煩您準備巡禮事宜,巡禮馬上就要開始了。”侍者表情莊重地說道。
話音剛落,主管的表情就緊接著變得與侍者一樣。
他轉過身看向米勒:“先生,巡禮馬上就要開始了,閒雜人等請儘快遠離宮廷範圍,避免遭到衛兵驅趕。”
米勒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主管態度突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但是感受著突然暴漲的魔法氣息,他便知道,要暫時離開了。
等等,魔法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