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燃燒著凶焰、充斥著狂怒與掌控欲的雙眼，在看清米勒那扭曲但輪廓漸顯的麵容時，瞳孔驟然收縮。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極其短暫的暫停鍵。
那即將揮下的左手，硬生生停在半空。
五指依舊箕張，汙穢的能量在掌心劇烈翻騰，卻失去了宣泄的方向。
一種混雜著極度震驚、難以置信、甚至……一絲被命運扼住咽喉的恐慌，在他臉上瘋狂蔓延、翻湧。
他死死盯著那模糊輪廓手中不斷撕裂汙穢的能量束、不斷斬出灰暗路徑的杖劍輪廓，盯著那個在汙穢能量中若隱若現的、掙紮的灰色身影的模糊麵龐輪廓——尤其是那雙即使在痛苦掙紮中依舊銳利如刃、燃燒著不屈火焰的漆黑眼眸。
黑色眼睛……杖劍……
這兩個元素的組合，如同燒紅的鐵釺，猛地刺入了何若意識最深處某個早已被他遺忘、卻又在無數個午夜夢回中縈繞不散的夢魘碎片。
那模糊、褪色卻從未真正消散的預言場景：宏偉冰冷的銀魄大教堂深處，金色的陽光穿過彩色玻璃穹頂，投下斑駁詭異的光斑。而他，無上教皇，正跪倒在冰冷的祭壇前。
一柄杖劍，裹挾著冰冷的意誌和決絕的殺意，無視空間的距離，貫穿了他的胸膛。
持劍者……那雙倒映著教堂穹頂彩色碎光的、冷酷如淵的……黑眼睛。
眼前的景象、手中的武器、那掙紮的眼神……與預知夢的烙印……重疊。
“是……你？”何若的聲音像是兩塊腐朽的木頭被強行摩擦出來，乾澀、嘶啞，帶著一種無法掩飾的、源自骨髓深處的驚懼。
他的右手還懸在半空，指尖殘留著崩飛的琉璃和黑紅汙漬。
被他強行引動的那些纏繞米勒的汙穢能量束，此刻也因為主人意誌的巨大動搖而劇烈顫抖、明滅不定，力道大減。
那顆被米勒強行撕開的能量球更是失去了主要控製力，內部翻騰的暗紅能量如同泄洪般瘋狂向外湧流、崩潰。
汙穢的電弧在能量球表麵瘋狂跳躍、炸開，發出刺耳的尖嘯。
嗤嗤嗤——！！
無數道潰散的暗紅能量流如同失去控製的激光掃射四方。
附近的空氣被蒸發，發出腐蝕的嘶嘶聲。
能量球邊緣爆開的巨大衝擊波狠狠撞在周圍殘破扭曲的水晶巨柱上。
轟隆！
巨柱震顫。
更多的裂痕如同蛛網般蔓延開來，細密的黑色粉末如同雪片般簌簌落下。
米勒隻覺得全身驟然一鬆，那些束縛擠壓的恐怖力量瞬間大幅削減。
但他沒有絲毫放鬆。
趁著這千載難逢的空隙，他模糊的灰色身影如同掙脫了部分漁網的凶魚。
緊握杖劍的右手傾儘全力猛地向身側一揮。
“破——！”
嗤啦！！
束縛殘餘的汙穢能量束被破魔的灰暗劍光悍然撕裂開一道巨大的缺口。
米勒的身影借助這股力量，如同離弦之箭般從能量束的缺口猛地向外爆衝，殺向何若。
“找死！”何若眼中那一絲被命運扼喉的驚悸瞬間被更洶湧的狂怒淹沒。
褻瀆者的威嚴不容冒犯，尤其不容這預言中的弑殺者冒犯。
麵對爆射而來的灰色閃電，何若那隻懸停的、流淌著暗紅褻瀆之力的左手，猛地改變了姿態。
不再是向下的抓握，而是五指箕張，掌心向外，對準了衝鋒而來的米勒。
“褻瀆永夜的螻蟻——！！！”冰冷的咆哮帶著被冒犯神權的極致狂怒。
他掌心翻騰的褻瀆之力瞬間凝聚、固化。
不再是鎖鏈或毒蛇，而是無數根由純粹暗紅褻瀆之力凝聚、尖端布滿鋸齒獠牙般的暗紅結晶荊棘。
如同巨大黑色昆蟲的口器，猛地向前方爆發式增殖。
荊棘叢瘋狂膨脹。
帶著洞穿空間的力量，如同密集的炮陣齊射。
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
無死角地覆蓋了米勒所有衝鋒軌跡。
米勒瞳孔劇縮。
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