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桉姐，"顧雲歸抬起頭，"你認識我媽媽多久了？"
葉桉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五年。我十八歲那年，你媽媽讚助我出國留學。"她輕輕撫摸左手腕上的一道淡疤，"那時我家裡欠著外債，要債的人追著我們家不放，還...還動手毆打。是你媽媽幫姐姐家還了錢，收留了我。"
顧雲歸第一次聽葉桉談起自己的過去。他注意到她用了“收留”這個詞，而非簡單的“雇傭”。
"所以她對你很重要。"顧雲歸低聲說。
"如同再生父母。"葉桉直視他的眼睛，"正因如此，當三個月前dna比對結果顯示你可能就是她失散的兒子時，我主動請纓來接近你。"
顧雲歸握緊了拳頭："所以這三個多月來，你對我好，照顧我，都隻是為了..."
"不是的少爺。"葉桉打斷他，握住顧雲歸的手，"最初是任務，但很快就不隻是任務了。"她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情緒，“少爺和彆的男孩不一樣，身上有你媽媽的影子，是很優秀的男大呢~”
葉桉摸了摸顧雲歸的耷拉著的腦袋，“不管少爺怎麼選，姐姐呢，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永遠...永遠~”
顧雲歸彆過臉去，眼眶發熱。三個月來，葉桉確實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記得他所有的喜好和習慣。
"少爺，"葉桉的聲音柔和下來，"你媽媽這些年從未放棄尋找你。她捐建了三所孤兒院，隻為了能有更多渠道打聽你的下落。每年你生日那天，她都會閉門不出，對著空椅子說話...我親眼見過她抱著你嬰兒時期的照片痛哭。"
顧雲歸的視線模糊了。他想起照片背麵那個日期——五月十八日，原來一直有人記得。
"今晚八點，"聽雨軒"茶館。"葉桉站起身，"無論少爺來不來，我都會在那裡等。這是地址。"她放下一張素雅的名片，轉身離去。
門關上後，顧雲歸重新拿起那張老照片。他輕輕撫過年輕蘇玉真的笑臉，突然注意到她脖子上掛著一個玉墜，形狀像半片葉子。
"這個..."他皺眉，從抽屜深處翻出一個小布包。那是王姨在他成年時交給他的，說是他小時候被送到福利院時身上唯一的物品。布包裡是一個小小的玉墜——另外半片葉子。
顧雲歸的手開始顫抖。他將兩個半片在桌上拚合，嚴絲合縫，組成一片完整的銀杏葉。
"原來...一直都有證據..."他哽咽著，將玉墜緊緊攥在手心。
傍晚七點半，顧雲歸站在"聽雨軒"茶館門前。這是一家隱藏在老巷子裡的傳統茶館，青磚灰瓦，簷下掛著紅燈籠。他深吸一口氣，推開雕花木門。
茶館內光線柔和，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茶香。葉桉站在櫃台旁，看到他時眼睛一亮，快步迎上來。
"少爺來啦~"她輕聲說，嘴角微微上揚，"他們在樓上"聽雨閣"。"
顧雲歸跟著葉桉上樓，心跳如擂鼓。二樓雅間門口，方厭青正不安地來回踱步。她今天穿著簡單的白色旗袍，沒有舞台上的濃妝，看起來清新脫俗。看到顧雲歸，她猛地停住腳步，杏眼睜得大大的。
"你...你真的來了。"方厭青的聲音有些發抖，"老師她...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合眼。"
顧雲歸點點頭，突然注意到方厭青手腕上戴著一串檀木珠子，顧雲歸有些記憶，但很模糊。
"你的手串..."
方厭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啊，這是老師給我的。她說...這是按照她兒子小時候戴的那串仿製的。"她突然意識到什麼，急忙補充，"當然現在你是..."
"我明白。"顧雲歸打斷她，不想聽那些客套話。他轉向葉桉："我準備好了。"
葉桉輕輕敲門，然後推開雅間的門。室內點著淡淡的檀香，蘇玉真坐在窗邊的茶桌旁，聽到聲音猛地抬頭。她今天穿了一件素雅的藏藍色旗袍，沒有化妝，眼睛紅腫，看起來憔悴了許多。
"雲歸..."她站起身，雙手緊緊交握在胸前，像是害怕這又是一個夢。
顧雲歸站在門口，突然不知該如何邁出那一步。十八年的隔閡，不是一句"我是你母親"就能輕易跨越的。
葉桉輕輕推了他的後背一下："去吧。"
顧雲歸慢慢走向茶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當他終於站在蘇玉真麵前時，發現她比自己印象中矮了半個頭，發間已有絲絲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