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幾個彎後，兩人來到一條死胡同。儘頭處立著一棟灰黑色的二層小樓，與周圍建築相比顯得格外陰森。小樓的窗戶全部被報紙從內部糊住，門前的石階縫隙裡長滿了暗綠色的苔蘚，牆皮剝落處露出裡麵發黑的磚塊。
"就是這裡。"馬正南停下腳步，紫軒君看見他的瞳孔在陽光下收縮成兩道細線，"陰氣凝而不散，地下有東西。"
紫軒君不由自主地靠近馬正南，突然注意到門楣上掛著一麵已經褪色的小鏡子："那是...八卦鏡？"
"被逆轉了。"馬正南冷笑，"本該鎮宅，現在卻成了聚陰的法器。"
院牆已經坍塌了一角，碎石間散落著幾塊可疑的動物骨頭。馬正南示意從這裡進入，紫軒君跟著翻過斷牆時，手肘不小心蹭到一塊凸起的磚石，頓時劃出一道血痕。
"嘶——"她剛要查看傷口，馬正南已經抓住她的手腕，從袖中取出一張青符輕輕一拂。傷口立刻止血結痂，隻留下淡淡的紅印。
院內雜草叢生，幾棵枯死的槐樹扭曲著枝乾，像是痛苦掙紮的人形。正中的二層小樓門窗緊閉，但奇怪的是，所有玻璃都從內部被報紙糊住，看不清裡麵的情況。紫軒君注意到門把手上纏著一圈紅繩，繩上串著幾顆發黃的動物牙齒。
"奇怪..."她小聲說，"如果沒人住，為什麼要做這些布置？"
馬正南沒有回答，而是走到門前，食指輕觸門鎖："鎖芯鏽死了。"他退後一步，從發髻中取下一根銀簪，在鎖孔裡輕輕一轉，門鎖發出"哢嗒"一聲脆響。
紫軒君瞪大眼睛："你還會撬鎖？"
"蜀山基礎課業。"馬正南淡然道，推開了吱呀作響的木門。
一股混合著黴味、腐臭和某種刺鼻香料的氣息撲麵而來。紫軒君捂住口鼻，強忍作嘔的衝動。馬正南則麵不改色，目光如電掃視屋內。陽光透過他們身後的門框斜射進來，照亮了漂浮的灰塵。
客廳裡家具陳舊，覆蓋著厚厚的灰塵。但奇怪的是，所有家具都被刻意移動過——沙發、茶幾、椅子圍成一個歪斜的圓形，中間空出一塊焦黑的地板，上麵用白粉畫著詭異的符號。
"有人在這裡...舉行儀式？"紫軒君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產生輕微的回音。
馬正南蹲下身，指尖抹過地板上的暗紅色汙漬："不止。"他撚了撚手指，放在鼻端輕嗅，"人血混合朱砂，是招魂陣。"
紫軒君心頭一凜："你是說...有人在這裡進行邪教儀式？"
馬正南點頭，起身時帶起一陣微風，牆角的蛛網輕輕晃動："而且不止一次。"他指向壁爐上方，"看那裡。"
紫軒君順著看去，發現壁爐架上擺著七個已經乾癟的蘋果，每個上麵都插著三炷燒到一半的香。最詭異的是，蘋果表麵用針刺出了五官，形成七張痛苦的人臉。
"七煞鎖魂陣。"馬正南的聲音冷得像冰，"用活人生辰八字下咒，七日必亡。"
紫軒君打了個寒顫："這棟房子到底死過多少人？"
"官方記錄是十二個。"馬正南從袖中抽出一張折疊的a4紙展開，"實際至少三倍。"
他走向樓梯，腐朽的木板在他們腳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紫軒君緊跟在馬正南身後，心跳如鼓。二樓的走廊幽暗狹長，兩側各有三扇門，都緊閉著，門縫裡滲出絲絲寒意。
馬正南推開第一扇門，是一間主臥。床上被褥淩亂，似乎有人匆忙離開。床頭櫃上擺著一個積滿灰塵的相框，照片已經發黃，隱約能看出一家三口的合影——男人西裝革履，女人穿著碎花連衣裙，中間是個紮羊角辮的小女孩，三人站在宅子門前笑著。
"三年前的最後一家住戶。"馬正南查看相框背麵，取出一張夾在裡麵的醫院收據，"男主人暴斃，妻女搬走後下落不明。"
紫軒君湊近看收據："死因寫著...急性心肌梗死？"
"表麵如此。"馬正南冷笑，指向照片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門框上掛著一麵小鏡子，"實則被吸乾精氣。"
他走向衣櫃，猛地拉開。裡麵空空如也，但櫃壁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抓痕，最深的一道幾乎穿透了木板。紫軒君伸手想摸，被馬正南一把抓住手腕："彆碰，有屍毒。"
"妖物藏身之處。"馬正南從錦囊中取出一撮朱砂，撒在抓痕上，木板上立刻冒出絲絲黑煙，"夜間出來覓食。"
紫軒君咽了口唾沫："那我們白天來...能找到它嗎？"
馬正南不答，轉身走向下一間房。這間是書房，書架上零星擺著幾本舊書，大多是《周易》和風水典籍。書桌上積了厚厚一層灰，但奇怪的是，灰塵上有幾道清晰的指痕，像是最近有人翻動過。
馬正南的目光被牆上掛著的一麵八卦鏡吸引。鏡子已經發黑，但背麵的符文還清晰可見。
"有意思。"他取下八卦鏡，紫軒君聽見鏡麵後傳來細微的嗚咽聲，"本應鎮宅的法器，卻被逆轉成聚陰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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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軒君注意到鏡框上刻著幾個小字："陳玄子製"。
"陳大師？"她驚呼。
馬正南不置可否，將八卦鏡收入袖中："繼續查看。"
第三間房是浴室。推開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撲麵而來，紫軒君胃部一陣抽搐。浴缸裡積著一灘粘稠的暗紅色液體，已經乾涸成膠狀，但氣味依舊濃烈。馬正南蹲下身，用銀簪挑起一點放在鼻端。
"不是人血。"他皺眉，"混合了屍油和某種草藥。"
他抬頭看向天花板，突然目光一凝："上麵有夾層。"
兩人退回走廊，果然發現天花板上有一個幾乎與牆麵同色的暗門。馬正南輕輕一躍，手指在門縫處一劃，暗門無聲滑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我上去看看。"他說道，身形如燕般掠入閣樓。
紫軒君在下麵焦急等待。幾分鐘後，馬正南的聲音從上麵傳來："上來。有發現。"
紫軒君搬來一把搖搖欲墜的木椅，踩上去勉強能夠到閣樓入口。馬正南伸手將她拉上去，力道恰到好處，既穩又輕。閣樓低矮狹窄，隻能彎腰前行。借著入口透進來的光，紫軒君看見閣樓中央擺著一個詭異的祭壇——七根黑色蠟燭圍成一圈，中間是個銅盆，盆底殘留著黑色灰燼和幾片沒燒完的黃紙。牆上貼滿了倒懸的黃符，符上的符文是用某種暗紅色液體書寫的。
"邪修的法壇。"馬正南冷聲道，指向銅盆邊緣刻著的一行小字，"看這個。"
紫軒君彎腰辨認："甲午年七月十五...陳玄子在此...後麵看不清了。"
"養屍地。"馬正南補充，"他在此處培育屍傀。"
紫軒君心頭一顫，突然注意到牆角堆著一摞筆記本。她剛想過去查看，閣樓突然劇烈震動！灰塵簌簌落下，一隻蜘蛛從她眼前驚慌逃竄。與此同時，樓下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重物撞開了大門！
"它回來了！"馬正南眼中精光暴漲，"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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