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紫軒君發現馬正南正襟危坐在客廳沙發上，背脊挺得筆直如鬆，雙手規整地放在膝蓋上，麵前擺著打開的筆記本電腦，屏幕的藍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顯得格外嚴肅。洗衣機已經停止運轉，但門打不開，滾筒裡還卡著幾件深藍色的道袍。
"讓我看看。"她放下包走過去檢查，發現是衣物卡在了密封圈處。她蹲下身，手指靈巧地撥弄著卡住的布料，"你放太多衣服了，而且這件道袍的腰帶太長了。"
馬正南站在一旁，罕見地流露出幾分窘迫，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袖："現代器具...太複雜。"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帶著些許挫敗感。
紫軒君忍笑，終於將衣物解救出來："慢慢學。"她指了指還在閃爍的電腦屏幕，"這個會用了嗎？"
馬正南搖頭，銀白色的發絲在燈光下泛著微光："隻打開了。"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那個會發光的方塊很神奇。"
紫軒君坐下來，耐心地教他基本操作。馬正南學得很認真，眉頭緊鎖的樣子像是在參悟什麼高深道法，連呼吸都變得輕緩。當紫軒君演示如何上網搜索時，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像是夜空中突然被點亮的星辰。
"所有知識都在這裡？"他指著屏幕，難得地流露出驚訝，修長的手指懸停在鍵盤上方，像是怕碰壞了什麼珍寶。
"大部分吧。"紫軒君點頭，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你想查什麼？"
馬正南思索片刻，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鍵盤上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敲下"寧市曆史"。頁麵瞬間彈出無數結果，他驚訝地睜大眼睛，像個發現新大陸的孩子，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紫軒君悄悄退開，讓他自己探索。看著這位道門高人專注瀏覽網頁的樣子，她突然注意到他睫毛在屏幕光下投下的細密陰影，以及因為太過專注而微微抿起的薄唇。馬正南雖然活了幾千年，但對現代社會幾乎一無所知，這種反差既奇妙又令人心疼。
"餓了嗎？"過了一會兒，她輕聲問道，發現窗外已是華燈初上，"我們出去吃吧，順便帶你逛逛夜市。"
馬正南合上電腦，動作輕柔得像在合上一本古籍："好。"他起身時，衣袂飄動，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清風。
夜幕降臨，寧市最熱鬨的步行街上燈火通明，各色霓虹招牌在夜色中爭奇鬥豔。紫軒君帶著馬正南穿行在人潮中，不時為他介紹各種店鋪和設施。馬正南起初很不適應擁擠的人群，身體緊繃得像張拉滿的弓，眼神警惕地掃視四周，但隨著時間推移，他漸漸放鬆下來，開始對街邊的小吃攤產生興趣。
"嘗嘗這個。"紫軒君買了一份章魚小丸子遞給他，金黃色的丸子上撒著飛舞的木魚花。
馬正南小心地咬了一口，眉頭先是微皺，但很快舒展："味道...不錯。"他咀嚼得很慢，像是在細細品味這個時代的滋味。
紫軒君笑了，看著他嘴角沾上的一點醬汁："比你平時吃的如何？"
"青雲觀的齋飯更清淡。"馬正南誠實回答，舌尖不經意地舔去那點醬汁，"但這個...有滋味。"他說著，又咬了一口，這次的動作自然多了。
路過一家奶茶店時，紫軒君心血來潮："要不要試試奶茶？很受年輕人歡迎。"她指了指排隊的人群，"大家都在買。"
馬正南看著花花綠綠的菜單，猶豫片刻："你推薦。"他的目光在那些陌生的名詞間遊移，最後定格在紫軒君臉上。
紫軒君點了兩杯招牌珍珠奶茶。當馬正南第一次吸到q彈的珍珠時，那困惑又新奇的表情讓紫軒君忍俊不禁——他的眉毛高高揚起，眼睛微微睜大，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滑動。
"這是什麼？"他盯著杯底的黑色顆粒，用吸管輕輕戳了戳。
"珍珠，其實是木薯粉做的。"紫軒君解釋，忍不住伸手幫他調整了一下吸管的角度，"要這樣吸。"
馬正南又吸了一口，慢慢點頭："有趣的口感。"他的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幾乎不可察覺的淺笑。
兩人邊走邊聊，紫軒君發現馬正南對現代建築特彆感興趣，尤其是高樓大廈的鋼結構。在明珠塔下，他仰頭望了很久，銀發在夜風中輕輕飄動，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
"凡人竟能建造如此高的樓。"他的聲音裡帶著罕見的讚歎，手指無意識地模仿著鋼架結構的樣子，"沒有法力，全靠智慧。"
紫軒君點頭，看著燈光在他深邃的眼中投下細碎的光點："人類這幾百年的進步，比過去幾千年還大。"
馬正南若有所思，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欄杆："或許...道門也該與時俱進。"這句話說得極輕，卻讓紫軒君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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