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晨七點，寧市上空飄著細雨。紫軒君站在公寓樓下，撐著一把墨綠色的雨傘，水珠順著傘骨滴落在她的運動鞋上。她不時抬頭望向公寓門口，直到看見那道修長的身影出現。
馬正南今天換了一身藏青色道袍，銀白色的長發用一根烏木簪子束起，在雨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他撐著一把古樸的油紙傘，傘麵上繪著水墨山水，與周圍行人五顏六色的現代雨傘形成鮮明對比。
"早。"紫軒君遞過一個紙袋，"趁熱吃，剛買的煎餅果子。"
馬正南接過，修長的手指輕輕揭開包裝紙，熱氣立刻在冷雨中蒸騰而起。他咬了一小口，眉頭微蹙："味道...很特彆。"
"這是北方特色早餐。"紫軒君笑道，注意到他嘴角沾了一點醬料，下意識地伸手想擦，又急忙縮回，"你平時在青雲觀都吃什麼？"
"晨露煮茶，配些山果。"馬正南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清冷，"偶爾采些靈芝。"
一輛黑色出租車在雨中緩緩停在他們麵前。上車後，紫軒君報出"星辰大廈"的地址，司機透過後視鏡多看了馬正南幾眼，顯然對他的裝束感到好奇。
"道長是去做法事？"司機忍不住問道。
紫軒君正要回答，馬正南已經開口："赴約。"簡短的兩個字，卻讓司機識趣地閉上了嘴。
雨越下越大，車窗上的水珠不斷被雨刷掃開又重新聚集。紫軒君透過模糊的玻璃看向窗外，寧市的高樓大廈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像是一座水中城市。
"緊張？"馬正南突然問道。
紫軒君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正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有點。畢竟要麵對的是..."
"邪修而已。"馬正南的聲音平靜如水，"不足為懼。"
他的鎮定感染了紫軒君。她深吸一口氣，聞到了車內淡淡的皮革味和馬正南身上若有若無的檀香氣息。
星辰大廈很快就到了。這是寧市最豪華的寫字樓之一，通體玻璃幕牆的設計即使在陰雨天也熠熠生輝。大堂金碧輝煌，地麵鋪著光可鑒人的大理石，中央擺放著一座巨大的水晶雕塑，在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請出示預約信息。"身著製服的保安攔住了他們。
紫軒君正要解釋，一個熱情的聲音從電梯方向傳來："方小姐！馬道長！"
張總快步走來，他今天穿著一套深灰色西裝，但紫軒君立刻注意到他臉色蒼白，眼下有明顯的青黑色，連昂貴的粉底都遮不住。他的笑容也很勉強，嘴角的肌肉像是被無形的線拉扯著。
"張總。"紫軒君禮貌地問候，"您看起來..."
"最近公司事情多，睡眠不好。"張總擺擺手，聲音有些沙啞。他壓低聲音："多虧陳大師給了道安神符，不然更糟。"說著，他下意識摸了摸西裝內袋。
紫軒君和馬正南交換了一個眼神。安神符？恐怕是彆有用心。
三人乘電梯上樓時，紫軒君注意到張總的手指一直在輕微顫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電梯內的鏡麵牆壁映出他憔悴的麵容，與平日意氣風發的樣子判若兩人。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頂層。會議室的門敞開著，裡麵已經飄出淡淡的茶香。
陳玄子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門口。他今天依舊是一身白色道袍，白發用玉冠束起，手持拂塵，乍看確實仙風道骨。但當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時，紫軒君敏銳地注意到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尤其是在看到馬正南時，瞳孔微微收縮。
"馬道長。"陳玄子拱手行禮，聲音和煦如春風，"久仰大名。"
馬正南回禮，動作優雅而克製："陳大師。"
四人落座後，服務員端上精致的茶點。紫軒君注意到陳玄子的茶杯與眾不同，是純黑色的，上麵刻著奇怪的符文。
張總興致勃勃地開場："今天難得聚齊兩位高人，正好探討一下傳統文化與現代商業的結合..."
談話起初很客套。陳玄子侃侃而談風水學在商業布局中的應用，不時引用《易經》典故，顯得學識淵博。但他的目光總是若有若無地瞟向馬正南，手指也不自覺地摩挲著拂塵柄，像是在防備什麼。
馬正南話不多，但每句都切中要害。當陳玄子大談"青龍白虎"的方位時，馬正南突然打斷："青龍屬木，宜在東。但若東麵有煞，反成凶相。"
陳玄子的手指猛地收緊，拂塵柄發出輕微的"哢"聲。但他很快恢複平靜："馬道長高見。不知何為"煞"？"
"人為之煞最凶。"馬正南直視他的眼睛，"比如...逆轉的八卦鏡。"
會議室的氣氛瞬間凝固。張總困惑地來回看著兩人，而陳玄子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
"對了，"紫軒君適時插話，"張總，聽說您幾位朋友最近身體不適？"
張總一愣："啊？哦...是，老王和老李都住院了，奇怪得很，平時身體挺好的..."
陳玄子突然插話，聲音變得尖銳："流年不利，命犯太歲。"他轉向張總，強行擠出一個笑容，"我已為他們做了化解法事，不久便會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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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正南冷笑："是嗎？"
"馬道長有何高見？"陳玄子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
"化解不如預防。"馬正南慢條斯理地說，手指輕輕敲擊桌麵，"與其事後補救，不如查明根源。"
"根源？"張總好奇地問，額頭的汗水更多了。
"比如，"馬正南的目光如利劍般刺向陳玄子，"家中是否多了不該有的"擺設"？"
陳玄子的手指猛地收緊，拂塵柄發出明顯的斷裂聲。但他很快恢複平靜："馬道長指的是...？"
"風水器物。"馬正南意味深長地說，"真偽需辨。"
張總恍然大悟："對對對！陳大師送我的那麵八卦鏡，我一直掛在辦公室呢！"
陳玄子臉色大變："那麵鏡子..."
"可否一觀？"馬正南打斷他，已經站了起來。
張總雖然困惑，但還是帶著眾人來到他的辦公室。這個寬敞的空間占據了整個樓層的角落，兩麵都是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寧市。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對辦公桌的牆上掛著的那麵古樸八卦鏡。
馬正南走近細看，突然伸手一摘，將鏡子取下："此鏡有問題。"
"什麼？"張總驚訝地後退一步，撞到了辦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