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傍晚時分,城市飄起了今冬的第一場雪。
細碎的雪花起初隻是零星灑落,很快便密集起來,覆蓋了冰冷的街道和光禿的樹梢,空氣裡彌漫著一種清冽又帶著節日甜膩的氣息。
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區早已被濃厚的聖誕氛圍包裹,巨大的聖誕樹矗立在廣場中央,纏繞著閃爍的彩燈,掛滿了金色的鈴鐺和彩球。
店鋪櫥窗裡是精心布置的雪景、馴鹿和聖誕老人玩偶,歡快的聖誕頌歌透過音響飄蕩在街頭巷尾。
行人裹著厚厚的冬裝,臉上帶著節日的輕鬆或匆忙,情侶們挽著手,孩子們興奮地指著櫥窗裡的玩具。
節日的氣息,試圖驅散冬日的嚴寒。
與地麵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矗立在廣場邊緣那棟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陳氏集團總部。
此刻,大樓的頂層燈火通明,巨大的落地窗如同鑲嵌在夜空中的璀璨水晶盒,隱隱透出衣香鬢影和觥籌交錯的熱鬨景象,那裡正在舉行陳氏集團一年一度的盛大年會。
屬於陳家的權勢與奢華,在平安夜達到了一個耀眼的頂點。
臨江路邊,一輛線條冷硬、通體啞黑的川崎ninjah2摩托車靜靜地停靠在陰影裡。
引擎早已熄滅,車身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粒。
衛蓮跨坐在車上,沒有取下頭盔。
全覆式頭盔的深色鏡片隔絕了外界的光線,也掩藏了他所有的表情,他隻穿著件單薄的黑色機車夾克,拉鏈拉到頂,寒風卷著雪花撲打在夾克上,獵獵作響。
他微微仰頭,目光穿透鏡片和飄落的雪花,投向摩天大樓頂端那片燈火輝煌的區域。
目光所及,如同鎖定一個坐標。
時間還早。
他俯身,從摩托車側麵掛著的硬質防水包裡,拎出一個包裝極其精美的長方形蛋糕盒。
盒子上係著金色的絲帶,打著繁複的蝴蝶結,透明的包裝紙下隱約可見點綴著草莓和奶油花朵的蛋糕一角,散發著甜膩誘人的氣息。
這精致的“禮物”,與騎手一身冰冷的肅殺格格不入。
引擎低沉地咆哮一聲,打破了臨江路的寂靜。
摩托車如同離弦的黑色箭矢,載著騎手和他手中那份甜蜜的“死亡請柬”,無聲地彙入節日傍晚的車流。
陳氏集團大樓金碧輝煌的大堂,暖氣開得很足,聖誕裝飾隨處可見。
穿著考究禮服的男男女女端著香檳,在舒緩的音樂中低聲談笑。
衛蓮拎著蛋糕盒,頭盔依舊未摘,徑直走向電梯區,他步伐沉穩,目標明確,沒有引起任何多餘的注意。
或許有人瞥了一眼這個戴著頭盔的“送貨員”,但在這樣一個充斥著服務人員和忙碌氣氛的夜晚,這點異常很快被忽略。
他按下通往高層酒店客房的電梯按鈕。電梯內部光潔如鏡,映出他一身黑衣和那個華麗的蛋糕盒。
樓層數字無聲地跳動。
目標:陳國偉。
陳家的長子,陳國強同父異母的大哥,名義上陳氏集團未來的接班人。
與遠在海外,被家族寄予厚望的江沅不同,陳國偉是個徹頭徹尾的紈絝子弟。他接手家族部分產業後,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肆無忌憚,沉溺聲色犬馬,尤其以好色聞名。
今晚的年會,對他而言不過是另一個巨大的獵豔場。
此刻,陳國偉正與一位剛剛撩撥得手的名不見經傳的十八線小明星,在位於大樓中層的豪華行政套房裡共度良宵。
將陳國偉選定為第一個目標,不是因為他有多大的能耐,而是他作為被陳家推到公眾視野的“吉祥物”——陳國偉的母親姓“傅”。
陳氏老總的那位前妻,正是江妄母親傅謹言的堂姐。
傅氏,是個在政治領域赫赫有名的家族。
陳氏老總與前妻不和,很早就離婚了,目前陳家與傅氏之間唯一的紐帶就是陳國偉——解決掉陳國偉,就能讓江懷瑾在對付陳家時阻力大減。
電梯門再次滑開。
走廊鋪著厚厚的地毯,隔絕了腳步聲。空氣中彌漫著高級香氛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情欲的甜膩氣息。
衛蓮站在走廊,極其自然地側身,仿佛在整理蛋糕盒的絲帶。
一個穿著保潔製服、推著清潔車的中年婦女低著頭,動作麻利地從他身邊經過。
擦身而過的瞬間,一張冰冷的卡片如同變魔術般落入了衛蓮夾克側邊的口袋。
保潔員沒有停留,推著車消失在走廊拐角,衛蓮的手指在口袋裡觸碰了一下那張卡片,確認無誤。
這是江懷瑾通過內線,用重金和足以致命的把柄撬開的“門”。
“嘀——”
一聲輕微的電子音。
衛蓮用房卡刷開了客房區域的門禁。
他沒有立刻進去,而是抬手,用指關節在門板上敲了三下。
門內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伴隨著女人慵懶而略帶不耐的詢問:“誰啊?”
門被拉開一條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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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年輕女人出現在門後。
她隻穿著一件酒紅色的真絲吊帶睡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在肩頭,臉上還帶著情事過後的潮紅和浴室蒸騰的水汽。
她一手扶著門框,眼神帶著被打擾的不悅,上下打量著門外這個戴著頭盔、拎著蛋糕盒的“送貨員”。
女人挑了挑眉,紅唇微啟,語氣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感,“拿進來吧,放茶幾上。”她顯然把這當成了自己點的“助興小情趣”。
衛蓮微微頷首,拎著蛋糕盒,側身走進客廳。
客廳寬敞奢華,水晶吊燈散發著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