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粗鹽即可。”
“糧食,米麵最佳,熬煮米湯鹽水。”
“石灰或草木灰,覆蓋嘔吐排泄物,烈酒,用來消毒。”
“油布、茅草,搭建隔離棚,健康者與病患務必分開。”
“柴薪,持續燒水煮食消毒,消耗巨大。”
“最後,”衛蓮的聲音頓了頓,目光掃過遠處堆積如山的屍體和穢物,語氣冰冷如鐵,“所有屍體,集中焚燒,斷絕源頭。”
他每說一項,齊鶴和周圍幾個領頭的村民都用力點頭,眼神死死記住。
這些都是活下去的命脈!
“去我們村子!”齊鶴立刻接口,聲音帶著一絲急切和希望,“就在東邊五裡,地勢高,洪水衝毀不算太嚴重,還有十幾間沒倒的土屋,村口有口老井,水還算清亮,鍋……家家戶戶應該還能扒拉出幾口來!柴火山上就有!”
衛蓮看向衛聽瀾:“完事速歸。”
有些東西,靠災民自己,在短時間內絕不可能湊齊,隻有依靠衛聽瀾的輕功潛入武陵城,才有可能快速獲取。
衛聽瀾重重點頭:“好!”他不再看任何人,身形猛地一晃,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官道旁的樹林之中,速度快得隻在眾人眼中留下一道稍縱即逝的殘影。
這驚鴻一瞥的絕世輕功讓跪在地上的齊鶴等人眼中瞬間爆發出更強烈的希望之光。
“都起來!”齊鶴猛地站起身,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當機立斷,“能動的,都跟我回齊家坳,有力氣的幫忙攙扶走不動路的!按小先生說的,先把病人和沒病的分開,回村第一件事,扒鍋!找柴!打水!燒火!”
求生的意誌一旦被點燃,便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在齊鶴的帶領下,這群原本麻木等死的災民,如同注入了一股強心劑——能走動的攙扶著虛弱的,輕症的照顧著重症的,一百多號人,拖家帶口,帶著最後一絲希望,艱難卻堅定地朝著齊鶴所指的村子方向移動。
徐嬌嬌攙扶著那位幾乎虛脫的婦人,婦人緊緊抱著懷中的孩子,如同抱著最後的珍寶。
泥濘的官道上,留下深深淺淺,歪歪扭扭的腳印,一直延伸向遠方那個叫做“齊家坳”的最後的避難所。
……
齊家坳坐落在一處地勢較高的山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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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齊鶴所說,村子雖然也被洪水肆虐過,土牆倒塌了不少,但相比起外麵完全被泥沼覆蓋的煉獄景象,這裡確實算得上淨土。
災民的湧入讓這個死寂的村落瞬間活躍了過來。
“快!這邊!這邊屋子還能住人!把發熱嘔吐的都抬這邊來!”
“鍋!誰家還有鍋?都拿出來!”
“去幾個人!跟我上山砍柴!快!天黑前必須砍夠今晚用的!”
“井水!打水!先打幾桶上來燒開!小先生說了,水必須燒開才能喝!”
齊鶴如同一個天生的指揮者,沙啞著喉嚨,在殘垣斷壁間奔走呼號,將衛蓮的要求一項項落實下去。
村民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效率,一口口沾滿泥汙的鐵鍋,陶罐被從廢墟中扒拉出來,在井邊被反複刷洗。
能動的男人和半大孩子拿著柴刀斧頭衝向村後的山林,女人們則忙著用能找到的破盆爛桶,一趟趟地從井裡打水。
很快,幾堆篝火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燃起。
最大的兩口鐵鍋被架在篝火上,渾濁的井水在鍋中翻滾,白色的水汽蒸騰而起,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暖意。
另外幾口小點的鍋也架了起來,裡麵煮著村民們從廢墟裡翻找出來的,僅存的一點發黴的雜糧米和乾菜葉,準備熬煮稀薄的米湯。
徐嬌嬌成了最忙碌的人之一,孔武有力的身軀此刻成了優勢,力氣仿佛用不完。
她蹲在最大的篝火旁,小心翼翼地用樹枝攪動著鍋裡翻滾的開水,又跑去查看煮著米湯的鍋,粗聲粗氣地指揮著旁邊幫忙的婦人:“火!火再旺點!水要滾透!米要煮爛!”
她臉上沾著煙灰,汗水順著粗壯的脖頸流下,眼神卻異常專注,仿佛在完成一項神聖的使命。
每當有鍋裡的水燒開,徐嬌嬌便用破布墊著,吃力地將滾燙的開水倒進旁邊一字排開的破瓦罐和木桶裡晾涼。
當最後一抹殘陽徹底沉入遠山,黑暗如同濃墨般籠罩齊家坳時,村口終於傳來一陣輕微的破風聲。
衛聽瀾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村口的大樹下。
他肩上扛著一個鼓鼓囊囊,幾乎有他半人高的大麻袋,腳步依舊輕捷,但呼吸明顯急促了許多,額角也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顯然,這一趟潛入武陵城,弄到這些物資,並帶著它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耗費了他巨大的精力。
“東西弄到了!”衛聽瀾將沉重的麻袋小心地放在地上,氣喘籲籲。
“好!太好了!”齊鶴第一個衝上來,看著麻袋裡的東西,激動得聲音都在發顫。
這些都是救命的寶貝!
他立刻招呼幾個壯實的村民:“快!把鹽和糧食搬到做飯那邊去!石灰……石灰先放這邊,聽小衛先生安排!”
衛聽瀾帶來的物資,如同給這艘在死亡之海上飄搖的破船注入了一股強勁的動力。
一口口大鍋裡的米湯翻滾著,散發出久違的、帶著糧食清香的溫暖氣息。
徐嬌嬌用木勺舀起一點溫熱的米湯,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遞到那個被母親緊緊抱在懷中的小男孩唇邊。
也許是那一點點溫熱的刺激,也許是母親絕望的祈禱終於喚回了一絲天意,小男孩緊閉的眼睫極其微弱地顫動了一下,乾裂的嘴唇無意識地微微張開了一道縫隙。
徐嬌嬌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一勺溫熱的米湯水,極其緩慢地滴入那道縫隙。
婦人死死盯著兒子的嘴唇,渾濁的眼睛一眨不眨,身體因為極度的緊張而繃緊,微微顫抖著。
周圍幫忙的村民也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目光都聚焦在那個小小的生命上。
時間仿佛靜止了。
幾秒鐘後,小男孩的喉嚨極其輕微地滾動了一下,發出一聲細若蚊蚋的吞咽聲。
雖然微弱,卻如同驚雷般炸響在婦人心頭。
“他……他咽下去了!我的兒!他咽下去了!”婦人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瞬間爆發出狂喜的光芒,抱緊了孩子,仿佛抱著失而複得的珍寶,泣不成聲。
周圍幫忙的村民也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般的慶幸和一絲微弱的笑意。
雖然前路依舊凶險莫測,但至少,這第一口維係生命的溫熱米湯成功地喂了下去。
希望,如同這黑夜中跳躍的篝火,雖然微弱,卻真實地燃燒了起來。
齊鶴帶著人將生石灰小心地撒在臨時挖掘的,用來傾倒嘔吐物和排泄物的土坑裡,烈酒被用來擦拭病患的身體降溫,也用來給幫忙的村民淨手消毒。
整個齊家坳都在夜色中忙碌著,雖然空氣中仍然彌漫著病痛的氣息和石灰的嗆味,但那種名為“希望”的微弱暖流,正在這混亂與絕望中,頑強地滋生、流淌。
衛蓮站在村中最大的篝火旁,火光在他臉上跳躍,右眼角的淚痣在微弱的光線中若隱若現,像是凝固的血點。
他默默地接過徐嬌嬌遞過來的一個粗陶碗,裡麵是同樣溫熱的米湯。
衛蓮沒有馬上喝,而是平靜地掃視過那些在火光映照下,終於能小口吞咽,臉上露出一絲活氣的災民,最後落在遠處黑暗中隱約可見的,被集中起來的屍體堆上。
終於,他輕輕抿了一口溫熱的米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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