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山林中,十一道矯捷如獵豹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飛馳而過。
衛蓮驟然抬手,身形猛地頓在原地,身後十名唐門弟子在同一時間刹住腳步,訓練有素地背靠背結成圓陣。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掃視著周圍黑暗中每一片可疑的樹影。
“嘻嘻……”
一陣帶著幾分天真的少女笑聲毫無預兆地從頭頂的樹冠裡飄了下來。
“嗖!嗖!嗖!”
二十幾道黑影猶如被驚起的夜梟,動作整齊劃一地從四周高高低低的樹梢落下,將衛蓮和十名唐門弟子圍在中間。
包圍圈向兩旁分開一條過道,風間霧的身影款款走出。
身穿粉色和服的少女笑靨明媚,目光牢牢黏在衛蓮身上,眼神裡充滿了扭曲的占有欲和毫不掩飾的狠厲。
“衛蓮君,”她的聲音甜得發膩,帶著東瀛腔調的官話在夜風裡飄蕩,“真是好久不見呢……自終南山一彆,霧可是日夜思念,連夢裡都是你呢。”
她向前又踱了一步,無視周圍唐門弟子繃緊的弓弩和淬毒的箭簇,眼神癡迷地描摹著衛蓮的臉頰輪廓,“瞧瞧你,還是這般俊俏,也還是這般……不聽話!”
衛蓮麵沉如水,不起半點波瀾。
他眼角的餘光飛快地掃過包圍圈的結構和忍者站位間的空隙。
硬闖,十死無生。
必須找到破綻!
“為什麼就是不肯當我的狗呢?”風間霧的語氣陡然一轉,甜膩中摻入刺骨的陰寒,“活著不好嗎?何必非要自尋死路?”
她攤開手,一副極其惋惜的樣子,“隻要你點點頭,丟下這些礙事的唐門廢物,跟我回東瀛,霧保證你榮華富貴享之不儘,何必跟著注定要死絕的中原人一起沉淪呢?”
沉默。
隻有夜風穿過林梢的輕響,以及唐門弟子愈發粗重的呼吸。
風間霧臉上的笑容終於掛不住了,那層虛偽的甜蜜麵具寸寸剝落,露出猙獰怨毒的底色。
“不識抬舉!”她尖聲斥道,聲音刺耳,“既然在終南山救走你的是武當的人,那麼今天……就讓武當弟子親手來取你的性命吧!這份禮物,你可滿意?”
衛蓮瞳孔驟縮,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武當?!
“錚——嗡——!”
一陣淒清詭異的弦樂聲從密林裡飄了出來。
那曲調帶著東瀛地域特有的幽咽、滯澀,好似亡魂的泣訴,聞之令人頭皮發麻。
唐門眾人循著那樂聲望去,隻見前方樹林深處,一點搖曳的燭光鬼火般亮起。
昏黃的光暈映出一個身穿和服的女子剪影,她端坐在矮幾後方,低垂著頭,雙手在琴弦上緩緩撥動。
此人正是那詭異樂聲的源頭!
緊接著,十三道僵硬的身影踩著淒涼詭異的節拍一步一步從燭光搖曳的密林裡挪了出來,月光映照著他們身上殘破卻依然能辨認的武當道袍。
為首一人身材高大,道袍前襟被乾涸的暗黑色血塊浸透了大片,正是昨日失蹤的明塵道長!
他身後跟著的十二名弟子同樣形容狼狽,眼神空洞得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翳,嘴角還掛著渾濁的涎水。
“是明塵道長!”
“武當的人?他們……他們怎麼會……”
衛蓮身後的唐門弟子瞬間炸開了鍋,驚駭的抽氣聲和難以置信的低呼此起彼伏。
憤怒和困惑如野火般在這些年輕人的臉上燃燒,弓弩再次對準了那些曾經並肩作戰的同道。
“冷靜,看他們的眼睛!”衛蓮麵色一沉,出聲提醒眾人,壓下了騷動。
所有唐門弟子的目光立刻聚焦過去——
空洞無神、毫無生氣的眼神,如提線木偶般僵硬的動作……唐門弟子精研毒藥,立刻明白了。
“是藥!”一個年輕弟子失聲叫道,聲音帶著恐懼的顫抖,“他們被下了藥!神誌不清了!”
“哈哈哈!中原武林不是很團結嗎?”風間霧拍著手,笑得前仰後合,“那就好好嘗嘗被自己人砍殺的滋味吧!紫式,開始吧!”
“錚——!”
三味線的琴音驟然拔高,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尖嘯。
那尖嘯像是一記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明塵等人身上。
“吼——!”
明塵喉嚨裡發出一聲完全不似人聲的野獸般咆哮,原本空洞的眼睛被一種狂暴的血紅充斥。
他手中的武當長劍發出一聲裂帛般的銳鳴,毫無章法卻又凶悍絕倫地朝著離他最近的衛蓮當頭劈下!
劍風淩厲,卷起地上的枯葉塵土。
他身後的十二名武當弟子也同時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猶如被激怒的狼群,眼中隻剩下瘋狂的血色,揮舞著長劍,狂暴地撲向唐門弟子的圓陣。
他們的招式全無武當劍法的圓轉如意、守正出奇,隻剩下最原始、最野蠻的劈砍突刺,每一劍都灌注了全部的內力,隻求殺傷,不顧自身。
“當啷!”
一名唐門弟子倉促間揮動精鋼短匕格擋,匕首與灌注內力的長劍猛烈碰撞,爆出一溜刺眼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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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力量震得他虎口崩裂,短匕險些脫手,整個人踉蹌著連退數步,氣血翻湧。
“彆硬接!他們力氣大得邪門!”旁邊同伴嘶聲提醒。
另一名弟子試圖用小巧的燕尾鏢攻擊對方手腕穴位,逼迫對方棄劍——
飛鏢不偏不倚地射向一名武當弟子的腕脈!
然而,那武當弟子竟似毫無痛覺,手腕被飛鏢劃開一道深深的血口,動作卻絲毫不停滯,長劍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斬來,逼得那唐門弟子狼狽翻滾才堪堪躲開致命一擊。
“不行,他們感覺不到痛!”有人驚叫。
唐門弟子擅長的是中遠距離的暗器襲殺和精巧的機關陷阱,最忌諱的就是被拖入近身纏鬥,尤其麵對的還是這種悍不畏死、力大無窮又毫無痛覺的“人形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