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蓮獨自一人踏上了通往千機閣的小徑,路旁的草木比他離開時更加茂盛,但格局未變,推開那扇布滿鉚釘的木門,熟悉的院落映入眼簾。
他停住了腳步。
就是這裡。
他曾在這裡度過了無數個日夜,與傀儡“小八”進行過數不清的殘酷對戰。
冬日的寒霜,夏日的驕陽,汗水浸透練功服,又在夜風中冷卻,閃避,格擋,被擊中後的疼痛,往昔的一幕幕都在這個方寸之地刻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他的目光掃過院牆上的斑駁痕跡,那是被小八的利刃或暗器留下的,腳下青石板上的裂紋承載過他無數次墜地時的撞擊。
那些汗水與意誌交織的歲月仿若就在昨天,隔著六年的時光長河,鮮明地倒映在他眼前。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千機閣內室。
“吱呀——”
門軸發出輕響。
室內的光線有些昏暗,窗戶透進幾縷午後的陽光,照亮空氣中漂浮的粉塵。
一切還是記憶中的布局,隻是那張靠牆放置的工作台覆蓋著一層薄灰,散落在桌麵上的金屬零件也蒙上了塵衣,顯然已有許久無人觸碰,
角落裡那座曾終日燃燒著炭火的鑄造爐早已熄滅,爐口積滿了灰燼。
整個空間,顯露著一種被主人長久遺棄的蕭條和空曠。
衛蓮細細觀察著這間承載了他太多記憶的地方,指尖拂過桌麵,抹去灰塵,留下一道指痕。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被一遝散亂堆放在角落裡的草稿紙吸引,他隨手抽出一張。
目光落在紙麵的瞬間,衛蓮的瞳孔驟然收縮,一向沉靜的臉上露出了罕見的震驚之色。
紙上畫的並非唐晰慣常繪製的機關圖紙,而是用炭筆潦草地勾勒著幾個火柴棍般的小人,旁邊還標注著一些箭頭和簡略的符號。
這種畫風……
這是他的風格!
是他偶爾在思考戰術布局,製定行動計劃時才會隨手畫下的“雇傭兵作戰計劃圖”!
這種畫法他從未在這個江湖世界使用過,唯一一次被人看見還是在遙遠的第一個世界,在博遠高中的教室裡。
當時為了針對“金幣達人”軟件背後的陳國強勢力,他在草稿紙上畫下了初步的行動思路,還被作為同桌的江妄看到,並毫不客氣地吐槽了一句:“你這畫得也太醜了。”
江妄……
這個名字如驚雷般在衛蓮腦海中炸響,他握著草稿紙的手指微微收緊。
難道,唐晰和江妄,這兩個承載著不同靈魂碎片的存在,他們的記憶……已經徹底融合歸位了?
那個曾存在於第一個世界的少年江妄的意識和習慣,甚至吐槽的語氣,都成為了如今“唐晰”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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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認知讓衛蓮心緒不寧,他將草稿紙放回原處,目光轉向工作台另一端,那裡放著一個深色的紫檀木匣子,樣式古樸,沒有多餘的雕飾。
他走過去,打開匣蓋。
一柄熟悉的烏沉短刀靜靜地躺在匣中絨布上,正是當年唐晰送給他拜師禮。
這把短刀陪伴他闖過唐門禁地的七殺傀陣,打上少年英雄大會的擂台,又在蛇盤嶼的戰火中飲過敵血,最終在東海岸邊隨著他的離去而沉寂。
指尖撫過刀鞘,感受著那熟悉的重量和弧度,衛蓮心中百感交集。
這不僅僅是一柄武器,更是那段血火交織的江湖歲月的見證,是沉默寡言卻對他傾囊相授的師父留下的印記。
突然,那扇被推開一半的門後,光線勾勒出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
“衛蓮,你失約了。”
衛蓮猛然轉身,循聲望去。
門口逆光站著的人赫然是唐晰!仍是那身利落的束腰玄色勁裝,身姿挺拔如孤峰,麵容也是記憶中的豐神俊朗,眉如墨畫。
然而,有什麼東西不同了。
唐晰那雙總是冷峻沉凝,偶爾也會因社恐發作而回避旁人視線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鎖定著他,眼神裡糅雜了一種少年意氣的銳利,以及毫不掩飾的委屈和控訴。
更讓衛蓮心神劇震的是,那張向來缺乏表情的臉上竟毫無預兆地浮現出一個笑容!
這笑容來得突兀,卻帶著發自內心的釋然,頃刻便衝散了唐晰身上固有的冷硬孤高,顯得生動無比,卻又有些陌生。
融合了江妄記憶的唐晰,或者說,找回了部分“扶幽”神識碎片的唐晰就那樣站在門口,迎著衛蓮震驚的目光,繼續說道:“你答應過,我可以去海島上見你。”
這句話如一道閃電,劈開了衛蓮塵封的記憶。
那是第一個世界的終結。
“衛蓮,以後……有機會的話,我還能見你嗎?不會打擾到你,你同意了我再去。”
原來,他一直記得。
無論是作為江妄,還是作為融合了江妄記憶的唐晰,都一直記得這個未曾兌現的約定。
千機閣內,午後的陽光透過高窗,將空氣中漂浮的微塵照得纖毫畢現。
衛蓮握著短刀,看著門口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看著屬於唐晰也屬於江妄的臉上那抹淺淡卻動人心弦的笑容。
時光在這一刻交錯,兩個世界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他失約了。
跨越了生死,跨越了世界,跨越了漫長的六年,而那個一直在等待的人終於找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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