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掃視戰場,澤蘭的位置距離他十幾米遠,但情況顯然更糟,連續的高強度施法榨取著他本就所剩無幾的魔力,臉色白得近乎透明,他身體不住搖晃,全靠扶著旁邊的礁石才沒有倒下。
就在這令人絕望的僵持時刻,那艘最為華麗的主船的船舷處,一道頎長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踏上連接島嶼的舷梯,信步而下。
所有黑袍人,無論是正在進攻的還是準備進攻的,都不約而同停止了動作,恭敬地向兩側分開,垂首肅立。
那人穿著與其他信徒款式相仿但質地卻明顯超出規格的黑袍,在血腥狼藉的沙灘上來回踱了兩圈,對腳下同伴的屍體視若無睹。
忽然,一聲嘶啞難聽的鳥鳴劃破夜空。
衛蓮循聲望去,隻見一隻體型碩大的灰黑色海鳥自雲層中俯衝而下,穩穩落在那黑袍人身旁的礁石上。
月光下,那海鳥的羽毛淩亂不堪,眼睛沒有半分活物的靈動,布滿了灰白色的翳,像是兩顆混濁的玻璃珠。
黑袍人伸出手,蒼白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撫摸著海鳥黯淡無光甚至有些地方的羽毛已經脫落的背羽,而海鳥一動不動,隻是用那雙渾濁的眼球直勾勾地盯著衛蓮和澤蘭所在的方向。
“嗬……”
黑袍人輕笑出聲。
“今天真是看了一出好戲啊……沒想到,竟能收獲如此意外之喜。”他的聲音低沉悅耳,但最後的幾個字被他刻意拖長了音調,語氣裡透出毫不掩飾的戲謔和惡意。
聽聞此言,衛蓮和澤蘭同時背脊一涼。
這隻鳥!
它一直在高空盤旋,監視著整片海域的風吹草動,從那場驚心動魄的蝠鱝之戰再到衛蓮和澤蘭登島之後的一舉一動,恐怕早已通過這隻海鳥的眼睛被對方儘收眼底。
黑袍人似乎很享受兩人瞬間僵硬的表情帶來的精神撫慰以及這掌控一切的感覺,他故意停頓了片刻才朝著衛蓮和澤蘭走近幾步。
然後,在兩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他緩緩抬起手,摘下了那頂遮蔽麵容的兜帽。
這是一張……與澤蘭有著驚人相似度的臉!
同樣輪廓分明的下頜線,同樣挺直的鼻梁,區彆在於,他那頭隨意散落在肩窩處的頭發是比澤蘭淺一些的竊藍色,而眼眸的顏色則是淡淡的風信紫,不如澤蘭那般深邃。
澤蘭整個人如遭雷擊,他踉蹌著靠在礁石上,臉色比剛才力竭時還要蒼白——哥哥……休?為了保護他而被人類抓走的哥哥怎麼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此地?!
而看到這一幕,衛蓮的心也沉到了穀底,不需要任何解釋,這張酷似澤蘭的臉和澤蘭此刻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個看起來地位極高的黑袍人正是澤蘭苦苦尋找多年並以為對方遭了新生教會毒手的哥哥。
“澤蘭,好久不見啊。”
休微笑著,臉上露出刻意偽裝出來的溫柔表情,他甚至張開雙臂做出一個擁抱的姿態,朝著澤蘭的方向又走近了幾步。
這動作充滿了諷刺意味,澤蘭不等他靠近就向後閃退,眼神從茫然轉化為戒備和深入骨髓的痛楚。
休的手僵在半空,但很快就若無其事地收了回去。
他臉上的笑容沒有半點變化,像是早就料到了澤蘭的反應,他輕輕歎了口氣,既惋惜又委屈地說道:“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啊。”
他停頓了一下,嘴角笑意加深,紫眸中的癲狂底色也愈發濃鬱,“我原以為,以你的固執和愚蠢,一定會再次潛入珊瑚島實驗室尋找所謂的線索。”
“真是沒用啊。”他冷嗤了一聲,陰森森地看向臉色慘白的澤蘭,他的聲音依然輕柔,說出的話卻字字如刀,剮在澤蘭的心上。
“差點就死掉了,就像條擱淺的爛魚。”他指的是澤蘭白天被暗物質侵蝕瀕死的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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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休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眼神中的“惋惜”被灼熱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喜所取代,“還好,我親愛的弟弟……雖然自己爛泥扶不上牆,卻給我帶來了一個天大的驚喜!”
休猛地轉向衛蓮,視線在他身上逡巡,像是迫不及待地想將他從裡到外徹底解剖,“你居然能操控‘神賜之力’!還操控得如此完美,如此……令人著迷!教宗大人若是知曉你的存在,一定會欣喜若狂的!”
衛蓮整個人如墜冰窟,他深知,一旦自己的特殊體質被那個新生教會的教宗發現,等待他的將是無窮無儘的追捕、研究,甚至比死亡更可怕的命運!
思及此處,一股自丹田湧起的殺意似寒潮肆虐,瞬間席卷了衛蓮的四肢百骸。
無論這個人是不是澤蘭的哥哥,無論澤蘭如何痛苦掙紮,隻要威脅到他的生存,就必須抹除!
就在衛蓮即將控製不住殺意並準備調動暗物質發起絕殺之時——
“為什麼?”
澤蘭深深吸一口氣,挺直了搖搖欲墜的身體,眼神不再茫然也不再痛苦,隻剩下熊熊燃燒的恨不得將眼前之人焚儘的怒火。
嗯?”休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其幼稚可笑的問題,他微微歪了歪頭,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看白癡一樣的荒謬表情,“這還用問?”
他環視著周圍那些垂首肅立的黑袍信徒,攤了攤手,指向澤蘭,眼神裡滿是輕蔑,“當然是因為你們太沒用了啊!”
休向前踱了一步,黑袍下擺拂過染血的沙礫,他卻全然不顧,“偉大的黑暗神賜下的力量,這是通往新世界的階梯,通往永生之門的鑰匙,而你們……我的族人,還有你,澤蘭!”
他再次指向澤蘭,“你們居然承受不來?這不是沒用是什麼?廢物,根本不配擁有這份神眷!”
“不過嘛,”他頓了頓,看向澤蘭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有瑕疵但尚可利用的工具,嘴角又扯起那令人不適的假笑,“澤蘭,你我畢竟是兄弟,血脈相連……”
他聲音壓低,表情也變得再次溫和起來:“隻要你現在迷途知返,真心實意地效忠偉大的黑暗神賽勒希斯,並且……”
“將你的天賦和……這位小朋友,”他意味深長地瞥了衛蓮一眼,“一起奉獻給教會,為新世界的偉大事業添磚加瓦,我倒是可以在教宗麵前為你美言幾句,留你一命,甚至可以讓你擁有超越凡俗的力量。”
他挑了挑眉,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談論一樁交易,“奉勸你,澤蘭,彆學那些不識抬舉的族人,自尋死路,擁抱黑暗才是你們唯一的救贖,唯一的……新生。”
最後兩個字他說得格外輕柔,卻帶著令人反胃的血腥氣。
澤蘭臉上的表情在休說出“沒用”、“廢物”這些詞時就已經凍結。
當休用施舍的口吻輕描淡寫地談論著要他奉獻衛蓮,談論著那些慘死在教會實驗台上的同族隻是“不識抬舉”時,澤蘭眼神裡最後一點對親情的希冀也蕩然無存。
他望向休的眼神再無半分兄弟之情,他看著這個披著兄長皮囊的怪物,像是在看一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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