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蓮費力地掀開眼皮,視野被一片晃眼的金色占據,並非陽光,而是覆蓋整個穹頂的華麗浮雕。
他猛然坐起,動作牽扯到肩膀的傷處,一陣尖銳的刺痛讓他瞬間清醒,側過頭,映入眼簾的是覆蓋了整麵牆壁的落地窗,透過窗戶可以看到一樓精心修剪的園林,更遠處,帝都伊卡洛斯城的尖頂建築群隱約可見。
在陌生之地醒來的危機感讓他當即警惕地環顧四周,卻發現這房間奢華得近乎失真,屋裡的每一件家具都透著“我很貴,彆碰我”的氣息。
突然,他身旁某處響起了一聲極不耐煩的“哼”。
衛蓮循聲望去,隻見賽拉爾正懶洋洋地趴在一個絲絨材質的軟墊上。
“這是哪裡?”衛蓮低聲問道,若非賽拉爾就在身邊,他差點以為自己又被係統丟進了陌生的世界。
“伊卡洛斯城的富人區,”賽拉爾打了個哈欠,跳到一旁的床頭櫃上,“那個海妖小子的窩,除了某個壕無人性的家夥,誰還能在帝都有這種手筆?”
澤蘭?
衛蓮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下來,又環視了一圈這間奢華得堪比國王寢宮的臥室,扯了扯嘴角。
如果是澤蘭的話,在帝都富人區有棟堪比小型宮殿的宅邸,似乎也合情合理,他甚至覺得理所當然。
對於澤蘭的鈔能力,他早已麻木。
他晃了晃仍有些昏沉的腦袋,開始回憶——那瓦海域的小島,休瘋狂獰笑的臉,遮天蔽日的亡靈鳥群,還有……那撕裂一切的黑暗力量。
再之後,便是徹底的空白。
“想不起來?”賽拉爾的語氣透出少有的凝重,它跳回床邊,異色瞳緊緊盯著衛蓮的臉,“想不起來最好,吾警告你,小子,那種程度的失控暴走,絕對、絕對不能再有下一次!”
衛蓮心頭一凜,賽拉爾平日裡散漫毒舌,卻很少用這種嚴厲的口吻和他說話。
“暗物質會吞噬你的意識,如果徹底被它支配,你的‘自我’會從此消失,那時,你就隻是個承載著毀滅的容器,再無‘衛蓮’這個人存在。”
“而你的身體將成為這個世界最可怕的汙染源,走到哪裡,毀滅到哪裡,直到將整個世界拖入深淵,或者……被更強大的存在抹去。”
賽拉爾的聲音越來越沉,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冷酷。
衛蓮沉默著,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身下的床單,他想起那無邊的殺意,那種萬物皆可碾碎的暴戾……如果真的沉淪其中,他和一具被暗物質驅動的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彆?
他低頭,小心翼翼地拉開一點衣領,露出肩膀處被精心包紮過的傷口。
“我為什麼會失控?”衛蓮的聲音有些乾澀。
“原因很多,也很複雜,”賽拉爾煩躁地用爪子撓了撓耳朵,“這次嘛……大概是你遇到了足夠致命的威脅,那個叫休的瘋子實力太強橫,你小命都快沒了,潛藏在你體內的暗物質才被徹底激怒,它要活下去就必須碾碎所有威脅。”
它翻了個白眼,又哼了一聲,“至於避免,除了彆再被逼到那種絕境,就是想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強,強到能真正掌控那股力量,而不是被它牽著鼻子走。”
掌控,變強。
衛蓮垂眸不語,心下卻有了決斷。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沉寂。
澤蘭端著一個精致的食盒走了進來,他步履沉穩,行動間已經完全看不出重傷虛弱的痕跡,海妖的自愈力確實驚人。
看到坐起身的衛蓮,澤蘭臉上沒有半點意外,像是早已預料,他徑直走到床邊,將食盒放在床頭櫃上。
接著,他不知從哪裡又拖來一張小桌板,穩穩地架在床上,高度剛好合適用餐。
食物的香氣飄散開來,強烈的饑餓感排山倒海地覆蓋了衛蓮的所有感知,比傷口的疼痛更加凶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這就是過度消耗暗物質的代價。
但看著澤蘭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他還是按捺住了立刻撲上前去的衝動,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算準了我什麼時候醒?”這掐點送餐的精準度簡直不像巧合。
“嗯,”澤蘭正將紙袋裡的餐具一一取出,擺上桌麵,聞言他動作頓了一下,“你昏迷時,意識波動裡‘餓’的念頭非常強烈。”
他放好餐盒,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半個小時前,你的意識波動頻率變了,接近清醒的閾值,我能感知到。”
“……”
衛蓮默然,拿起湯匙舀了一勺濃湯送入口中,看來,在海妖這種堪比讀心術的感知天賦麵前,連裝睡都成了奢望。
他一邊風卷殘雲地消滅著食物,一邊問道:“我昏迷了幾天?學園祭還沒結束吧?獵人公會的任務……”
“今天是學園祭最後一天,明天返校來得及。”澤蘭搬過一張矮凳在旁邊坐下,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沒什麼起伏,像是平靜無瀾的海麵。
“獵人公會那邊,懸賞令的任務我已經替你交接了,這是報酬。”話音剛落,他手指上的空間戒指微光一閃,一個鼓囊囊的皮質錢袋憑空出現,被他放在了床頭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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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金幣。
衛蓮的目光掃過錢袋,立刻想到了奈裡奧提過的聚魔陣。
但他想到的遠不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