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器……”
他麻木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對他而言無比陌生的詞彙。
他前世的雇傭兵生涯中確實有過潛入財閥在豪華遊輪上舉辦的私人音樂會的經曆。
但那次時間緊迫到分秒必爭,根本沒有餘裕臨時學習樂器,後來他是直接打暈了一個侍者,剝下對方的製服,端著香檳盤混進去的——演奏?他連那天混進去時聽到的曲子叫什麼都不知道!
“沒有。”
衛蓮斬釘截鐵地搖頭,坦然地望向澤蘭,“任何樂器,都不會。”
他還想象了一下自己拿著某種樂器的樣子,畫麵透著股令人發笑的違和感。
【宗師積分+0.5】
在隻有衛蓮能看到的宗師係統麵板上,那串銀色的數值出人意料地跳動了一下。
他瞳孔驟縮,呼吸都凝滯了,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目光一瞬不瞬地釘死在那個數字上。
0.5分?!
他通關了兩個世界,積分一直是整數跳漲,從未出現過小數點,難道……係統又卡bug了?
況且澤蘭第一次觸發宗師係統時可是實打實地加了五分,根據他過往的經驗,這種漲幅通常意味著遇到了門徒中的極品,是終極刷分神器。
更離譜的是,他壓根沒教過澤蘭任何技能或感悟,連一句像樣的指點都沒有,難道僅僅是因為他麵對澤蘭提出的“會不會樂器”的問題時表現出的為難和坦誠?
或者說,就因為澤蘭觸發過係統並在今天解鎖了“樂器學習”這個未來可能的培養方向?
衛蓮的嘴角不受控製地抽了抽,他越來越看不懂澤蘭這個人了,更看不懂這忽高忽低且毫無邏輯可言的積分規則。
然而,就在衛蓮內心風起雲湧卻意誌堅定地維持著表麵的冷靜時,澤蘭早已察覺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逝的崩潰和茫然。
澤蘭的嘴角似笑非笑地牽動了一下,語氣依然平穩:“彆擔心,等到了宴會那天,我會和你一起潛入,還有兩個月的時間。”
他頓了頓,像是在給衛蓮一個緩衝,“好好準備。”
緊接著,澤蘭像是早有預謀,動作飛快地從……不知是空間戒指還是沙發墊子底下摸出來一把造型古樸的魯特琴,並不由分說地把它塞進了衛蓮懷裡。
他條件反射地想把這玩意兒扔回去,但念頭剛起就看到澤蘭那張沒什麼表情卻寫著“加油”的臉,他隻好認命地歎了口氣。
如今看來,在潛入三皇子的宴會,獲取關鍵盟友,對抗新生教會的道路上,似乎沒有繞過樂器這個坑的可能了。
神恩節宴會的潛入計劃就在這把魯特琴的交接中塵埃落定,衛蓮麵無表情地將這燙手山芋收進空間戒指,轉身就走,連道彆都省了,步伐比來時更快。
他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儘快離開這被藝術壓迫感籠罩的客廳。
……
衛蓮回到皇家學院的宿舍時已是深夜,隔壁伊蒙的房間門縫下透出微弱的光,大概正在挑燈夜讀。
他悄無聲息地推開自己的房門。
一進門他就看到了床頭那攤毫無形象可言的貓餅——賽拉爾四仰八叉地趴在那裡,一副要睡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聽到開門的動靜,它隻是極其敷衍地掀開一隻眼皮,瞥了衛蓮一眼,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咕嚕聲,然後翻了個身,把毛茸茸的後腦勺對著門口,繼續它的千秋大夢。
衛蓮關上房門,幾步走到床邊,直接上手捏住了賽拉爾的後脖頸,將這個睡得昏昏沉沉的肥貓提溜起來一陣猛搖。
賽拉爾被晃得眼冒金星,四隻爪子在空中一陣亂蹬。
“衛蓮!”它一邊怒吼一邊掙紮著用爪子去撓那隻作惡的手,“你發什麼瘋?深更半夜的,你又被新生教會追殺了?!”
衛蓮不為所動,把它拎到與自己視線平齊的高度,無視那雙快要噴火的貓眼,單刀直入道:“我今天見到烏爾維斯了。”
“然後呢?那頭小龍又對你這個軟墊子垂涎三尺了?”賽拉爾甩了甩腦袋,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衛蓮沒理會這無聊的調侃,又將它放回床上,正色道:“澤蘭幫我看了那個龍之烙印。”
他把自己與烏爾維斯會麵的經過以及之後在澤蘭家查探龍之烙印的過程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最後,盯著賽拉爾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為什麼你當初沒告訴我還有這回事?”
聽到衛蓮的質問,賽拉爾先是一愣,隨後發出一聲短促的哼笑,“哈?告訴你?然後呢?讓你天天抱著枕頭擔心那頭小龍會不會英年早逝,連累你一起嗝屁?”
“想得太遠了吧你?”賽拉爾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露出粉色的肉墊,“龍族的壽命都是千年起步,烏爾維斯那小子充其量就是隻剛破殼沒多久的小龍崽,連翅膀都沒長硬,他能活到海枯石爛,世界崩塌!”
“與其擔心這虛無縹緲的契約,不如想想你這個學期的期末實訓考試怎麼辦,你那點風元素親和力,連隻蒼蠅都吹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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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毫不客氣地諷刺了一通,然後翻了個身用屁股對著衛蓮,表達著被打擾清夢的強烈不滿。
“聚魔陣的事已經辦妥了,定金也付了,考試的事不勞你操心。”衛蓮冷冰冰地回敬,懶得跟一隻貓爭論壽命長短的問題。
他從空間戒指裡取出澤蘭給的那把魯特琴,嘗試著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撥弄了一下最粗的那根琴弦。
“錚!”
一聲極其刺耳的噪音在安靜的宿舍裡炸開。
這聲音是如此的突兀難聽,連衛蓮自己都被這效果驚得眉頭一皺。
賽拉爾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從床上彈跳起來,貓耳向後緊緊貼住腦袋,難以置信地看著衛蓮和他手裡這把“凶器”。
“你乾什麼?”賽拉爾的眼神透出劫後餘生的驚悸,“難道……你終於被暗物質侵蝕得精神失常,打算改行當吟遊詩人去街頭賣唱了?!”
衛蓮冷著臉將自己與澤蘭計劃在兩個月後的神恩節宮廷宴會時假扮成吟遊詩人混入會場並伺機接近三皇子菲尼亞恩的計劃簡述了一遍。
聽完衛蓮的講述,賽拉爾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歪著腦袋打量著那把魯特琴,“如果是假扮吟遊詩人的話,澤蘭那邊確實不用擔心。”
“海妖都是天生的藝術家,尤其是他們的歌聲……”它舔了舔前爪,語氣難得地帶上了幾分正經。
它踱了兩步,跳到書桌上,蹲坐在那把製造噪音的魯特琴旁邊,尾巴尖兒輕輕掃過琴身,“傳說中海妖的歌聲是真正的天籟之音,能平息風暴,更能輕易蠱惑人心。”
“彆說區區一個宮廷宴會,就算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一個成年海妖的歌聲也足以讓意誌不堅者徹底沉淪,普通人能聽到一個完整的音節而不迷失自我,都算他心誌堅韌了。”
衛蓮:“……”
他再次被澤蘭這“迪士尼在逃公主”般的逆天人設震撼了一把。
然而,震撼過後是深深的無力感,這次潛入任務事關重大,容不得半點閃失。
搞砸了,後果不堪設想。
兩個月……
他真能從一個五音不全的門外漢變成能在皇家宴會上蒙混過關的吟遊詩人嗎?
……
今天是周末,皇家學院的校園比平日安靜許多,衛蓮抱著因為早起而有些蔫蔫的賽拉爾穿過連接幾大學院的林蔭道,走向隔壁綜合學院的校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