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季後賽首輪開戰僅剩三天，達拉斯美航中心訓練館內，空氣中彌漫著汗水、皮革和高強度訓練後特有的熱氣。然而，與這股熱氣相悖的，是場上球員們臉上那股近乎閒庭信步的輕鬆與自信。
67勝15負，這個數字如同一頂璀璨的王冠，戴在了達拉斯小牛隊每一個人的頭上。它不僅是載入史冊的常規賽戰績，更是他們心中最堅不可摧的底氣來源。
訓練館的音響裡放著輕鬆的hiphop音樂，傑森·特裡，這位永遠精力充沛的噴氣機，正一邊做著花哨的胯下運球，一邊朝著球場另一端的德克·諾維茨基大聲喊道：“嘿，德克，我的德國兄弟！你的後仰跳投是不是休賽期又偷偷去華夏進修了？我發誓，那弧線比東方的筷子還要穩，出手簡直就是藝術！”
諾維茨基高大的身軀在罰球線附近停下，金色的頭發被汗水浸濕，貼在額頭上。他聽到特裡的調侃，隻是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隨即用一個更輕鬆愜意的姿態，在三分線外一步遠的地方，手起刀落。
“唰！”
籃球空心入網，發出的清脆聲響甚至蓋過了音樂。隊友們立刻爆發出善意的哄笑和歡呼，喬什·霍華德更是誇張地做了一個頂禮膜拜的動作。
主教練埃弗裡·約翰遜雙臂環抱，站在場邊，嘴角掛著一抹滿意的微笑。他看著這群他親手調教出的弟子，心中充滿了驕傲。上賽季總決賽的失利，曾讓他和這支球隊備受質疑。
但這個賽季，他用鐵腕和智慧，將小牛隊打造成了一部運轉精密的戰爭機器。常規賽的輝煌，就是對所有質疑者最有力的回擊。
他堅信，隻要球隊按部就班地執行他的戰術，憑借絕對的實力，聯盟中沒有任何一支球隊能夠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
然而，在這片和諧歡樂的氛圍中，一個身影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身穿12號訓練服的蘇哲，眉頭正不自覺地微微皺起。他的目光沒有停留在隊友的嬉笑打鬨上，而是緊緊鎖定著場上正在進行的隊內對抗賽。
今天的對抗賽，約翰遜教練有一個非常明確的目的：模擬金州勇士隊的比賽風格。他特意讓以速度見長的德文·哈裡斯帶領替補陣容，模仿那支被外界稱為匪幫的球隊——打法快速、混亂、甚至有些不講理。
哈裡斯、格雷格·巴克納、何塞·巴裡亞這些小個子後衛，像一群被放出牢籠的野馬，在場上瘋狂地奔跑、突分、以及在任何位置都可能出現的搶投三分。
對抗賽剛開始的幾分鐘，一切都如小將軍所預料。主力陣容憑借著身高優勢和無懈可擊的戰術素養，輕鬆地掌控著局麵。
諾維茨基的投籃、蘇哲的組織、霍華德的衝擊，都讓替補隊的模擬匪幫看起來像是一場鬨劇。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蘇哲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當替補隊完全放棄了內線強攻，開始用無休止的跑動和換防來攪亂局勢時，主力隊的進攻開始變得滯澀。球的運轉不再流暢，每一次傳球都需要多看一眼，每一次出手都感覺受到了無形的乾擾。
“德克！”在一次防守回合中，蘇哲看到對方模仿馬特·巴恩斯的替補前鋒傑裡·斯塔克豪斯，正鬼鬼祟祟地向諾維茨基的身側移動，他立刻高聲提醒，“小心他們的繞前！斯蒂芬·傑克遜和巴恩斯在比賽裡就最喜歡這麼乾！他們會用身體對抗來消耗你！”
話音剛落，斯塔克豪斯就如同蘇哲預判的那樣，從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猛然繞前，蒲扇般的大手狠狠地切向傳給諾維茨基的球。
球雖然磕磕絆絆地還是到了德克手中，但這一下突如其來的對抗，已經完全破壞了他的接球節奏和投籃姿勢。德克勉強調整後出手，動作顯得有些僵硬。
“砰！”
籃球重重地砸在了籃筐前沿，彈了出來。
替補隊搶下籃板，哈裡斯立刻像離弦之箭一樣發動快攻，一條龍上籃得手。
“蘇，彆太緊張了，放輕鬆點，這隻是模仿而已。”諾維茨基跑回來的時候，拍了拍蘇哲的肩膀，臉上帶著寬慰的笑容，“唐·尼爾森的那一套，我們見得多了。他們防不住我的，相信我。”
vp級彆的實力，但心中的那份不安卻在悄然加劇。
他發現的問題，不僅僅是繞前防守這麼簡單。當對手完全放棄傳統中鋒，用一群身高在2米左右、運動能力極強的搖擺人比如艾爾·哈靈頓、斯蒂芬·傑克遜）在場上飛奔時，他們引以為傲的、圍繞諾維茨基建立的陣地戰體係，運轉得異常滯澀。
每一次傳球，都像是在穿越一片布滿陷阱的叢林，每一次投籃，都像是在泥潭裡奮力起跳。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身披重鎧、手持長槍的歐洲重甲騎士，威風凜凜地踏入戰場，卻發現自己麵對的不是同樣陣列森嚴的騎士團，而是一群手持淬毒匕首、行動敏捷如猿猴的盜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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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槍能輕易戳死一個，但他們從四麵八方湧來，不斷地騷擾、偷襲、割斷你的馬韁。你的力量和裝備優勢，在這樣混亂無序的圍攻中，根本無從發揮。
“嘿，蘇，想什麼呢？這麼嚴肅。”傑森·特裡運球路過，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不會真的在擔心金州那幫家夥吧？他們能進季後賽，一半得感謝我們常規賽末段放水。”
蘇哲勉強笑了笑：“隻是覺得，我們應該更認真地對待這種模擬。”
訓練在一種詭異的氛圍中結束了。主力隊最終還是贏了，但過程遠沒有比分顯示的那麼輕鬆。然而，除了蘇哲，似乎沒有人把這種不輕鬆放在心上。
大部分隊友已經衝向更衣室，興高采烈地討論著季後賽首輪之後的事情，甚至有人已經開始暢想總決賽的對手是底特律活塞還是克利夫蘭騎士。
“我覺得打活塞更有意思，複仇之戰！”
“不，我希望是勒布朗，我想看看他和蘇的對決！”
聽著隊友們的議論，蘇哲默默地撿起地上的籃球，又獨自練習了五十次三分。每一次出手，他都在腦海中模擬著被斯蒂芬·傑克遜或者巴恩斯貼身緊逼的場景。
汗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在地板上，發出啪嗒的輕響。
訓練結束後，當所有人都準備離開時，蘇哲卻拿著一塊戰術板，徑直走向了還在和助教討論的埃弗裡·約翰遜。他知道，有些話，他必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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