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奧克蘭返回達拉斯的包機上，氣氛壓抑到了極點。近萬米的高空中，飛機的引擎聲規律地轟鳴著，卻絲毫無法掩蓋機艙內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球員們大多戴著耳機，閉著眼睛，沒有人願意交流。窗外的雲海潔白如棉，但沒有一個人有心情去欣賞。這場潰敗像一塊巨大的鉛塊，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回到達拉斯，球隊並沒有立刻解散，而是按照慣例，在第二天召開了賽季總結會。
會議室裡，巨大的橢圓形會議桌旁，坐滿了球隊的管理層、教練組和全體球員。牆上還掛著慶祝常規賽取得佳績的橫幅，此刻看來，卻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整個總結會的過程，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主教練艾弗裡·約翰遜用沙啞的聲音複盤了整個係列賽的得失，他的話語裡充滿了不甘和自責。
總經理唐尼·尼爾森則簡單地談了談對未來的展望，但言辭空洞，顯然所有人都還未從失敗的陰影中走出。
沒有人願意多說一句話，球員們隻是麻木地聽著，眼神空洞地盯著桌麵。這場會議，更像是一場告彆儀式，告彆這個輝煌而又恥辱的賽季。
會議結束後，球員們陸續離開，準備迎接他們漫長而苦澀的休賽期。蘇哲正準備起身，卻看到經紀人阿姆·特勒姆在會議室門口對他招了招手。
阿姆·特勒姆，這位在聯盟中以精明和遠見著稱的頂級經紀人，今天沒有穿他標誌性的高定西裝，而是一身低調的休閒裝。他臉上沒有了往日那種運籌帷幄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嚴肅的專注。
他帶著蘇哲走到了球員通道的一個僻靜角落，這裡可以避開所有媒體的視線。他遞過來一瓶冰水，看著蘇哲擰開瓶蓋猛灌了幾口，才緩緩開口。
“感覺怎麼樣？”阿姆·特勒姆沒有像往常一樣，在賽季結束後立刻開始談論休賽期的商業合同和代言活動，他的問題直指核心。
“很糟。”蘇哲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
“我看了每一場比賽。”阿姆·特勒姆說，“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一切，甚至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但結果……很遺憾。”
他停頓了一下，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蘇哲，用一種極其冷靜和客觀的語氣分析道：“蘇，經過這個賽季，你已經無可爭議地證明了自己是這個聯盟排名前十的球員。你的得分能力、關鍵球能力，都達到了頂峰。但是，我們必須麵對現實。”
“現實就是，你和德克的組合，在麵對勇士隊這種打法極端、無限換防、並且擁有一個超級衝擊型後衛的球隊時，存在著一個幾乎無法彌補的結構性缺陷。”
阿姆·特勒姆的話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小牛隊最血淋淋的傷口。
“你們兩個都是曆史級彆的投射型核心，都需要空間來發揮最大的威力。在常規賽，你們可以利用這一點懲罰絕大多數球隊。但到了季後賽，當防守強度提升，當對手不惜一切代價用小個陣容來衝擊你們，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勇士隊用他們的跑轟，把比賽切割得支離破碎。他們用速度和衝擊力，讓你們的內線形同虛設。埃裡克·丹皮爾跟不上他們的速度，德克在防守端被拜倫·戴維斯和斯蒂芬·傑克遜輪番針對，他既要承擔進攻核心的重任，又要在防守端疲於奔命，這直接導致了他的崩潰。”
“而你，”阿姆·特勒姆的目光變得更加銳利，“你承擔了太多的責任。你需要組織，需要得分，需要在防守端去對位對方最強的外線箭頭。當德克失準時，你幾乎是一個人扛著球隊在前進。但籃球終究是五個人的運動。當你的身邊缺少一個能為你鎮守內線、讓一切混亂回歸秩序的、真正的屏障時，你的每一次突破，都會顯得無比悲壯。”
“你需要一個錨。”阿姆·特勒姆用了一個很形象的比喻，“一個能紮根在三秒區，無論外麵風浪多大，他都能穩住整艘船的錨。他能保護籃筐，能搶下籃板，能讓你和德克在進攻端再無後顧之憂。他甚至不需要太多的進攻戲份，隻需要站在那裡，就能改變整個攻防體係。”
蘇哲沉默地聽著，沒有反駁。因為阿姆·特勒姆說的每一個字，都印證了他在g6賽後內心的反思。
那種孤立無援，那種眼睜睜看著自家禁區被對手反複衝垮的無力感，還曆曆在目。
“所以，蘇。”阿姆·特勒姆的語氣變得鄭重起來，“這個夏天，對你，對這支球隊，都至關重要。商業上的事情我們可以先放一放，你現在需要考慮的，是你希望和一支什麼樣的球隊一起去贏得總冠軍。馬克·庫班先生是個聰明人，也是個瘋子。昨晚的失敗，隻會讓他變得更加瘋狂。我相信，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改變。而你的意見，將會是所有改變中，最重要的那個。”
經紀人的這番話，徹底點醒了蘇哲。他不再是一個隻需要聽從安排的球員，他已經是這支球隊的絕對核心，他的意願，將直接影響球隊的未來。他手中，握著改變命運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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