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場蜂鳴器尖銳地劃破了美航中心球館上空凝滯的空氣，那聲音刺耳，像是在宣告一次隆重儀式的徹底失敗。
巨大的電子計分板上，冰冷的數字無情地灼燒著每一個主場球迷的眼球：98比105。來訪的丹佛掘金隊，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將主隊達拉斯小牛隊釘在了恥辱柱上。
更衣室的大門被沉重地關上，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卻將內部的壓抑放大到了極致。這裡安靜得可怕，靜得能聽到汗水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靜得能聽到每個人沉重而紊亂的心跳。
空氣中彌漫著汗水、藥膏和失望混合在一起的複雜氣味。濕透的毛巾被隨意地丟棄在長凳上，運動飲料瓶東倒西歪，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無聲的戰爭。
這是新賽季的第十場比賽，而這場失利，將小牛隊的戰績定格在了尷尬的6勝4負。
對於任何一支球隊，這或許是一個可以接受的開局。但對於達拉斯小牛隊，對於這支在休賽期用驚天動地的方式組建了蘇哲、德克·諾維茨基和姚明這般曆史級彆三巨頭的銀河戰艦而言，這無異於一場災難。
他們本該是摧枯拉朽的王者，是聯盟秩序的顛覆者，可現實卻給了他們一記響亮的耳光。
蘇哲坐在自己的衣櫃前，身上那件象征著榮耀與期待的12號球衣，此刻被汗水完全浸透，沉重地貼在身上，帶來一陣陣冰涼的觸感。
他彎著腰，雙肘撐在膝蓋上，用一條巨大的毛巾蓋住了自己的臉，將自己與周圍的一切隔絕開來。黑暗中，比賽的畫麵卻像詛咒一樣在他腦海裡反複回放，每一個細節都被無限放大。
他看到了第三節，姚明在低位深處用龐大的身軀死死卡住坎比，舉手要球。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隻要球能舒服地傳到他手裡，接下來就是他那聞名遐林的上海舞步。
然而，就在球傳過去的一瞬間，蘇哲自己和德克，像兩個被磁鐵吸引的鐵屑，本能地向內線空切，試圖接應或者拉扯空間。
結果，三條藍色的身影瞬間擠在了狹小的三秒區附近，掘金隊的防守球員笑納大禮，卡梅隆·安東尼和艾弗森毫不猶豫地收縮包夾，姚明在人縫中艱難轉身，球被捅掉，直接被掘金打出了一波快攻反擊。
他又看到了第四節的關鍵時刻，他持球從弧頂發動進攻。以往，他的突破犀利如刀，能夠輕易撕開聯盟百分之九十的防線。
但今晚，當他啟動第一步時，眼前的景象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內線裡，姚明和德克中的一人必然會占據一個位置，這使得對方的內線防守者可以肆無忌憚地收縮，不必擔心被完全放空。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突破，而是在一頭紮進一個由肌肉和臂膀組成的泥潭。以往一馬平川的突破路線，現在布滿了荊棘和陷阱，每一步都異常艱難。最終，他的上籃在重重乾擾下偏出，籃板被對手搶下。
“我們打得就像一盤散沙！”一聲壓抑著怒火的低吼打破了沉寂。德克·諾維茨基猛地站起身，將手中的毛巾狠狠摔在地上。這位一向以溫和儒雅著稱的德國戰車，此刻臉上寫滿了無法掩飾的沮喪和煩躁。
他金色的頭發被汗水打濕，一縷縷地貼在額頭上，藍色的眼睛裡充滿了困惑和茫然。他想不通，為什麼三個如此優秀的球員湊在一起，反而打出了如此滯澀、如此醜陋的進攻。
姚明坐在角落，沒有說話。隊醫正在為他巨大的膝蓋纏上厚厚的冰袋，絲絲寒氣冒出。他比任何人都更能感受到這種擁擠帶來的痛苦。
作為一名傳統的、以低位進攻為主要武器的中鋒，他需要空間來施展自己的腳步和技術。但現在，他感覺自己像一頭被困在狹小籠子裡的巨獸，空有一身力量卻無處發揮。
他能理解隊友們的跑位習慣，蘇哲的突破需要內線牽製，德克的投籃也需要內線支點，但當這些習慣疊加在一起時，就成了一場災難。
他龐大的身軀在為球隊帶來內線優勢的同時，也成了幸福的煩惱。他需要空間，蘇哲和德克同樣需要。這個問題，就像一個無解的死結，死死地纏住了球隊的咽喉。
新加盟的控衛安德烈·米勒，這位在聯盟摸爬滾打了多年的老將，此刻也隻是沉默地整理著自己的裝備。他經驗豐富，傳球穩健，但他不是一個能夠憑空創造戰術體係的魔術師。
他的任務是執行，是梳理，可現在，他連一個清晰的戰術思路都找不到。球應該給誰？給了之後其他人該怎麼跑？每一次進攻，似乎都是一次艱難的抉擇，充滿了不確定性。
賽後的新聞發布會，成了記者們的狂歡。閃光燈不停地亮起，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準地刺向小牛隊的痛處。
“蘇，你認為你和姚、德克之間存在打法上的根本性衝突嗎？你們三人都需要大量的球權和空間，這個問題如何解決？”
“德克，作為球隊的老大，你是否覺得自己的戰術地位受到了影響？你是否後悔球隊進行這樣的交易？”
“姚，你是否覺得在小牛隊的體係裡，你的低位優勢無法得到充分發揮？”
蘇哲、德克和姚明並排坐著，麵無表情地應付著這些尖銳的問題。他們說著我們需要時間磨合、我們還在尋找化學反應之類的官方辭令，但誰都看得出，這些話語背後的蒼白和無力。
三巨頭不兼容！、一加一加一小於三！、史上最擁擠的進攻組合！、達拉斯的豪賭即將破產！
發布會還沒結束，這些刺眼的標題就已經通過網絡傳遍了全美。達拉斯的蜜月期，在賽季僅僅開始十場之後，就伴隨著這場寒流，宣告了冰點的到來。
曾經有多麼高的期待，現在就有多麼深的失望。美航中心球館外，一些激動的球迷甚至已經開始表達他們的不滿。這支被寄予了王朝厚望的球隊，正搖搖欲墜地站在懸崖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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