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曆352年的冬天，星網議會大廳的穹頂下，陸川的手和靈媒者首領“月”握在了一起。
兩人中間懸著枚雙色水晶，左邊淌著星網的銀色記憶流，右邊凝著靈媒者的藍色情緒能量，接觸的地方劈啪跳著細碎的金色火花。
“篩選不是刪減，是淨化。”月的聲音借著精神共鳴在大廳裡傳開，她長袍上繡的紋路，和之前見過的共情枝丫有些像，“就像你們那些手寫問候卡，形式簡了，裡頭的情意一點沒少。”
這場跨文明的合作，是三個月前那場危機逼出來的。
記憶風暴過後，人工做的“記憶蒸餾術”壓根扛不住每天五千件的記憶包裹，靈媒者就在這時候冒了出來。
這個老早以前就會“情緒剝離術”的文明，他們的“記憶水晶”能跟共情枝丫起奇妙的反應。
月拿出來的“情緒過濾水晶”樣本真讓人咋舌——灌進戰爭記憶，水晶裡就浮起暗紅色的痛苦雜質，乾乾淨淨的事件脈絡卻像藍色光絲似的留著。
《記憶和平協議》簽字那天，陸川把阿明工牌的能量注入聯合研發裝置的基石裡：“咱要建的不是記憶的墳地，是裝智慧的種子庫。”
後來這話就刻在了記憶篩選陣的核心水晶上，成了研發隊的口頭禪。
靈媒者住的“幻夢星”上，戒備森嚴的實驗室裡，第一台記憶篩選陣原型機啟動了。
這裝置的“雙殼共生結構”是用上了之前的跨界技術，裡頭一層是靈媒者的情緒過濾水晶，外頭一層保持著超域材質和星網記憶流各占一半的平衡。
李維帶著技術隊，把篩選的全過程記了下來：
情緒剝離的時候，破碎星環戰役的原始記憶一輸進去，水晶就放出柔和的藍色“情緒剝離波”。
監控屏上，代表痛苦的紅點慢慢往水晶底沉，堆成暗紅的一坨——那是戰爭裡死傷的感官體驗能量。
接著是脈絡保留階段，從時間記憶花技術改出來的“事件脈絡記錄儀”開始乾活，全息投影裡畫出清清楚楚的時間線：從仗打起來到談和平，每個關鍵決策點都標著金色，談判桌上說的每句話都變成“思想氣泡”，沒血腥畫麵，但決策的來龍去脈都留著。
最後弄成“光影戲劇”——沒有真人樣兒，就靠流動的光帶勾出事件輪廓，配著不偏不倚的旁白。
月解釋說：“感官上的疼會讓人本能抵觸，但純靠腦子去理解，才能讓人理性反思。”
研發的時候吵得厲害。
星網這邊非要把事件細節全留住，靈媒者卻擔心信息太多讓人“認知過載”。
最後各讓一步，搞了“三級篩選標準”：
一級篩選最乾淨的）：隻留核心教訓，比如“打仗沒好下場”，給那些受創嚴重的文明用。
二級篩選：留著事件脈絡和關鍵決策，把感官上的疼去掉，這是最常用的模式。
三級篩選：稍微濾掉點極端情緒，大部分原始記憶都留著，給研究曆史的人用。
編號“篩選001”的包裹，內容頭一份重要：破碎星環戰役裡“和平談判”的關鍵記憶。
原始記憶裡有戰場上的血、談判崩了時的絕望、最後簽字時的高興，過了二級篩選，留下了談判時17次關鍵分歧和解決辦法，那些死兵的特寫、傷員的哭喊都給去了。
林野被派去當首席派送員，他製服口袋裡揣著阿明工牌：“陸川校長說，這是‘初心錨點’，碰上記憶暗礁搗亂，能穩住篩選陣。”
派送路線特意繞經之前形成的記憶暗礁區，包裹一進那片兒，篩選陣的情緒護盾立馬啟動，水晶一下子變成深紅色，表麵浮出一張張痛苦的人臉——是被剝掉的情緒能量在掙紮呢。
收件的是破碎星環遺民裡的激進組織“複仇之子”，首領“血刃”以前放狠話“要讓星網為戰爭償命”，他辦公室牆上掛著戰死老爹的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