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曆361年那天,星網核心突然炸開彩虹光帶,陸川耳尖甚至蹭到點“時間碎了”的輕響。
他的理念形態在光裡翻湧,青年時攥工牌的手、中年時簽命令的指節、老年時摸徽章的紋路,竟三副模樣纏在一塊兒,連星網監測屏都滋啦跳了火花。
“攢了兩卷的禮物。”星網的聲音軟乎乎的,像當年陸川給基站裹的保溫棉,“先前你盯著星鐘念叨想摸透時間的路,蹲在空白航道歎想回頭看看——現在讓你瞧瞧全貌。”
光帶裡的影子慢慢定了形,青年陸川指尖剛碰著光邊,星網才補了句實在話:“24小時換回模樣,記的事不會少。338章攥阿明工牌的熱乎勁兒,344章拍板修星軌的沉臉,360章摸‘心之遞’徽章的笑——都得自個兒挨著過。”
話音剛落他手就碰上了“心之遞”徽章,星網監測儀突然嘀地響了——心率112,瞳孔顫得0.3秒一次,跟338章蹲洪荒戰場廢墟裡,指尖剛摸著阿明那枚磨掉漆的工牌時,分毫不差。
沒等他愣神,腳下的光就漫開成了當年的洪荒戰場。
風裡飄著硝煙味,碎石堆歪著半截基站殘骸,跟記裡的分毫不差。
陸川幾乎是本能彎下腰,手指往碎石縫裡摸,指尖撞上塊溫乎的金屬時喉嚨緊了緊——是阿明的工牌,邊角還留著他總用指甲蹭的印子,燙得像剛從人手裡遞過來,“像握著顆還跳的心臟”,他低頭蹭了蹭工牌上的名字,聲兒輕得怕驚著誰。
旁邊的光凝出001號麵單,捏筆時指節還跟當年似的發顫。
筆尖落下“此程必達”四個字剛寫完,星網突然出聲:“比對過了,連最後這筆抖的弧度都一樣。”
他沒回頭,把麵單往星網憑空造的虛擬包裹上一貼,那包裹嗖地就飄起來往總部飛。
望著影子他笑了笑,低聲跟自個兒說:“哪知道後來星網能蓋滿星係?哪猜得到空白航道能開出路?可這會兒就是信——物流哪是運包裹?是把人盼的那點念想,從這頭遞到那頭。”
星網塔頂長椅上,老年陸川正摸著手心裡的“心之遞”徽章。
陽光把影子拉得老長,旁邊蹲個穿快遞製服的小姑娘,是銳帶的學員光,手裡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能量棒。
“陸川前輩,”光啃著能量棒含糊問,“精準和自由咋湊一塊兒?星軌跑差半寸就撞,可繞點路又能多送個偏遠基站——倆像擰不開的繩。”
老年陸川指了指遠處並行的雙軌星線,光順著看過去,一條軌上的貨運艦正卡著秒表跑,另一條上的小快遞船繞了個彎往小行星飄——像是給那邊觀測站遞東西。
“你看那兩條軌,”他聲音慢悠悠的,“缺了準頭,貨運艦早撞成碎渣了;沒了繞彎的自由,小行星上的人怕是等不到補給。精準是底,自由是活,少了哪個路都走不遠。”
光剛點頭,突然指著塔下蹦起來:“哎!那不是您嗎?!”
塔下的青年陸川正追著虛擬包裹跑,步子還跟當年在戰場邊找基站時那樣急,跑兩步回頭看看怕飄丟了。
抬頭往塔頂看時,正撞上老年陸川望過來的目光。
青年的銳生生撞進老年的溫和裡,倆陸川都頓了頓,跟著竟一起笑了——青年是咧著嘴笑,老年是眼角紋堆著笑,連嘴角揚的角度都沒差多少。
星網沒放過這幕,悄摸啟動了“初心測試”。
青年陸川被光帶引到阿明工牌前時,監測屏“初心悸動”頻率跳成17赫茲;
中年陸川站在001麵單前,指尖剛碰“此程必達”四個字,屏上數字還是17赫茲;
到老年陸川時,他把“心之遞”徽章貼在星網核心光壁上,17赫茲的震顫順著光壁漫開,連塔頂的風都跟著顫了顫。
“你看,”星網聲音裡帶點少見的軟,“時間能把人熬老,能把星軌換一代又一代,能讓空白航道長出新基站——可拿這點‘想連起來’的心思沒轍。這就是你和星網該守的約。”
陸川抬手按在光壁上,三個形態的影子在光裡疊成一個:“我留著理念形態守在核心,當那個記著‘為啥要遞’的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