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啊!肯定不是這樣!”周辰趕緊把蘇桃桃摟緊了些,溫聲安慰,“我琢磨著,當年一準兒是出了啥意外,才把你給耽擱了。咱彆瞎想,等見了麵,當麵問清楚就成!你一個人在這瞎琢磨,淨嚇唬自個兒。”
蘇桃桃聽了周辰的話,心裡稍微鬆快了點,點點頭,咬著嘴唇沒再吭聲。過了一會兒,她才小聲問:“那……咱啥時候去找他們呀?”
周辰想了想,說:“眼下真不合適。你這肚子都這麼大了,京城又遠在天邊,這一路顛簸去認親,指不定折騰到啥時候。眼瞅著孩子快生了,咱穩穩當當把孩子生下來,坐好月子,養好身子,再去也不遲。”
蘇桃桃也覺得是這麼個理兒。這麼多年都等了,也不差這幾個月。自己這身子骨,現在確實經不起長途跋涉。她點點頭:“嗯,聽你的。”
周辰把那封信仔仔細細折好收起來。
蘇桃桃則默默地從貼身的小布袋裡掏出那塊溫潤的玉佩,放在手心裡,指尖一遍遍摩挲著上麵的紋路。周辰知道,這會兒說再多安慰的話也是白搭,得讓小丫頭自個兒慢慢消化。唉,攤上這事兒,擱誰心裡都不好受。但他總覺得,桃桃的親爹娘當年,準是遇上了天大的難處。
又過了幾天,原本該是出海的日子,結果老天爺變了臉。大風呼呼地刮,大雨嘩嘩地下,台風又來了!海邊這天氣,就跟小孩兒的臉似的,說變就變。出海的計劃隻能一推再推。不過周辰心裡倒挺樂嗬,反正兜裡揣著剛掙的大錢,一點也不著急這幾天。
好不容易等台風過境,天藍得像塊剛擦過的玻璃,透亮透亮的。周辰剛走出院門,就聽見隔壁傳來“哈——欠——”一聲長長的哈欠,還伴著伸懶腰的動靜。扭頭一看,瘦猴頂著倆碩大的黑眼圈,蔫頭耷腦地出來了。
“喲嗬!”周辰樂了,“昨兒晚上乾啥‘好事’了?這眼圈黑的,跟讓人揍了兩拳似的!”
瘦猴趕緊清清嗓子:“瞎說啥!還不是我媳婦兒,孕吐得厲害,一宿一宿折騰,我這不也跟著熬嘛!瞅瞅,熬成啥樣了!”
正說著,瘦猴他娘從屋裡出來,抬手就給了兒子後背一巴掌:“伺候媳婦兒天經地義!有啥好抱怨的?瞧你那點出息!”
瘦猴齜牙咧嘴地揉著後背:“哎喲娘!我哪抱怨了?就跟阿辰嘮兩句嘛!”
周辰望向遠處海麵。雨是停了,風也小了,可海上的浪頭還是一個接一個,白花花的,看著就嚇人,這會兒出海肯定不行。
“看這浪,一時半會兒出不去,”周辰招呼瘦猴,“等會兒該退潮了,閒著也是閒著,走,趕海去!弄點新鮮貨回來!”
瘦猴一聽趕海,眼睛“噌”地亮了:“行啊!跟著你準有好事!對了,胖子這會兒應該有空了,媽祖廟那邊活兒快收尾了。我去喊他!”
說完,蹬上他那輛破自行車就跑了。
周辰轉身去隔壁叫阿平。院兒裡,林玉潔正把家裡的魚竿一根根拿出來,攤在太陽底下曬——台風天潮氣大,怕發黴。
“阿平啊?還睡呢!”林玉潔看見周辰,努努嘴,“他回家就成懶蟲了,啥時候這麼能睡了?”
周辰笑道:“玉潔姐,船上那大通鋪哪能睡踏實?回家可不得好好補補覺嘛!”
正說著,阿平揉著眼睛推門出來了:“哎喲!可算放晴了!再悶屋裡,我都要長毛了!”看見周辰,嘿嘿一笑,“辰哥!啥風把你吹來了?”
周辰晃晃手裡的桶:“還能啥風?東風!走,趕海去!台風剛過,沙灘上指定有好東西!我看村裡好些人都去了!”
這時,周辰家的小白狗搖著尾巴湊過來,“汪汪”叫了兩聲。
緊接著,大黃和他爹家的小黑也不知從哪兒鑽出來了,三隻狗圍著周辰的腿打轉,尾巴搖得跟風車似的。
“去去去!彆在這兒礙事!”周辰笑著虛踢一腳,“咋?你們仨也想跟著去趕海?”
“汪!汪汪!”三隻狗叫得更歡了,像是聽懂了。周辰樂了:“行!那就一起去!”
不一會兒,瘦猴就馱著胖子,騎著那吱呀作響的自行車回來了。
胖子還吭哧吭哧地拎著個大麻袋。
“胖子,你這扛的啥寶貝?”周辰好奇地問。
胖子嘿嘿一笑,抹了把汗:“還能是啥?竹筍唄!我們那片竹林,這場台風一下,筍子蹭蹭往外冒!再不挖就老了!我挖了好幾麻袋,根本吃不完,給你們分點!吃不完曬筍乾也行!”
“嘿!好東西!”周辰他們幾個各自接過一捆沉甸甸的竹筍,先扔回自家院裡。
“會弄吧?”胖子問。
“放心!阿辰弄筍子可是一絕!”瘦猴搶著說,“得先用開水焯一遍,去了那股子澀味才行!可能咱這兒的筍子品種不一樣?”
把筍子安置好,兄弟幾個拎著桶、拿著家夥什,興衝衝地往海邊走。走著走著,周辰一回頭,發現瘦猴、胖子、阿平仨人跟串糖葫蘆似的,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屁股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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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周辰哭笑不得,“我去哪兒你們跟哪兒啊?”
仨人齊刷刷點頭,理直氣壯:“那必須的!你運氣好,我們不跟你跟誰?兄弟們能有今天,全指著你呢!我們又不傻!”
“行行行,跟著吧!”周辰無奈地笑笑,看了看遠處海灘上已經有不少大爺大媽的身影,“咱們彆跟他們擠了,去紅樹林那邊礁石灘吧,那邊石頭多,大爺大媽們嫌硌腳,不愛去。”
剛商量好路線,身後就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吵鬨聲,一群半大孩子追跑打鬨著過來了。周辰一拍腦門,今兒是星期天!
領頭的是周正和周小靈。小丫頭現在跑得可利索了,一點不輸她哥。周正也躥高了一截。
“小叔!你們去哪兒?”周子明眼尖,看見周辰就喊。
“浪還不小,我們去那邊插竿釣章魚!”周子明揚了揚手裡綁著繩子和空海螺殼的長竹竿——這是海邊孩子最拿手的把戲:把竹竿深深插進退潮後的沙灘裡,等漲潮時海水淹沒螺殼,貪圖安逸的章魚就會鑽進去。等下次退潮,就能收獲躲在螺殼裡的傻章魚了。
“去海邊家裡大人知道嗎?”周辰板起臉問。
“知道知道!”周子明笑嘻嘻地保證,“就在我家店旁邊那片沙灘,我爹娘看著呢!不亂跑!”
周辰這才點點頭:“那行!都給我小心點!尤其是你,周正!彆忘了上次追浪花蟹,差點讓浪頭卷走!”
周正立馬挺直腰板:“二叔放心!我記著呢!”
跟在後麵的周小靈也奶聲奶氣地拍著小胸脯:“二叔放心!我幫你看好哥哥!抓到章魚給你吃!”
那認真的小模樣,逗得大人們都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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