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海麵上還飄著一層薄霧,周辰就帶著秦家兄弟和二胖子開始收剩下的烏賊卵。
果然如預料的那般,又是一場“墨汁大戰”。
等到忙活得差不多了,幾個人互相一看,都忍不住樂了——除了眼白和牙,幾乎找不到一塊乾淨的地兒,活脫脫像是剛從煤堆裡扒出來的。
秦家老大苦著臉,舉起自己黑黔黔、沾著黏液和墨漬的胳膊,哀歎道:“完了,這回指定是洗不出來了!回去我婆娘肯定以為我掉墨缸裡了,這得搓掉幾層皮啊!”
秦家老二也跟著唉聲歎氣,用力甩著手:“誰說不是呢!這烏賊墨邪門得很,拿肥皂搓、用刷子刷都夠嗆,我看這手這個把月是彆想見人了。”
二胖子倒是光棍,早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黑水,結果越抹越花,咧開嘴笑道:“塞林木的!管他呢!老子早就醃入味了!反正回家也是睡柴房,黑不黑的沒啥區彆!嘿,你們說這兒的烏賊是不是成精了?咋這麼能噴呢!”他那樂觀勁兒感染了大家,甲板上又是一陣帶著疲憊的笑聲。
接連幾天的捕撈,這片海域的烏賊眼見著就稀拉了不少。到最後一天,海麵上他們投下的樹枝都顯得光禿了許多,不再有之前那種“碩果累累”的景象。
周辰站在船頭,迎著略帶鹹腥的海風,看了看天色和海麵,下令道:“最後再撈一波,收尾了!”
秦家老大點頭附和:“嗯,看這情形,也差不多了。”秦家老二則直接趴在了船舷邊,探頭看著船身附近略顯渾濁的海水:“是啊辰哥,底下汙水都沒前幾天那麼濃了,烏賊怕是真撈乾淨了。”
想到冷庫裡那些堆得滿滿的、即將變成白花花銀元的烏賊,周辰臉上不禁浮現出滿足的笑容。二胖子這會兒正從廚房裡端出幾個大竹簸箕,上麵鋪滿了切開醃製的烏賊,旁邊還有不少已經曬得半乾的。“天天吃鮮的也膩歪,換換口味,我弄了點五香的,嘗嘗鹹淡!”他嚷嚷著,空氣裡頓時飄起一股混合了香料和海味的獨特香氣。
幾人靠著船舷稍作休息,一邊等著看還有沒有零星的烏賊聚集過來,一邊閒聊。周辰摸了摸自己粗糙了不少的臉頰,感慨道:“這天天在海上漂著,風吹日曬又泡海水的,感覺臉皮都快跟老樹皮一樣了。”
秦家老大聞言,仔細端詳了一下周辰,笑道:“主家,你這叫啥話?你這年紀輕輕的,正是精神的時候!再說了,勞動光榮嘛!出一身汗,撈一船魚,心裡踏實!”
秦家老二也接話:“就是!咱老輩人都說,多勞動,筋骨好,活得長!”
正說著,二胖子忽然罵罵咧咧起來:“這些賊鳥!又來了!一看咱們起網就盯著,專搶網眼裡掉出來的小魚小蝦,真他娘的討厭!”
周辰抬頭看了看那些盤旋的海鳥,笑道:“有時候還得靠它們找魚群呢,算是互相利用吧。再說了,它們能叼走多少?就當給它們交‘保護費’了。”
就在這時,秦家老大眼神一凝,指著右前方海麵:“主家,有船過來了!”
幾人立刻警覺起來。
周辰循聲望去,隻見一艘比他們這艘稍小、看起來也更破舊些的漁船,正不緊不慢地朝著他們這片海域駛來,甚至開始繞著他們打轉,意圖不明。
周辰的眉頭立刻皺緊了——那邊海域也有他們提前布下的樹枝!“難道是來搶地盤的?”秦家老大眯起了眼睛,語氣沉了下來。
秦家老二沒說話,但已經不動聲色地抄起了手邊一根用來固定纜繩的粗木棍。
“把船靠過去看看!”周辰沉聲道,“咱們辛苦布的點,不能讓人白白占了便宜。海上討生活,有時候就得亮亮肌肉,不然都當你軟柿子捏!”
他轉頭又對二胖子吩咐,“去,把家夥拿出來,以防萬一。”
有時候就得仗著人多勢眾,勢力薄的話就容易被欺負。
周辰讓二胖子那邊把槍都拿出來,以防萬一。
一聽說可能要動手,二胖子非但沒怕,反而有點興奮,嗷一嗓子就衝回廚房,出來時居然把平時炒菜的大鐵鍋給背在了身後,手裡還拎著鍋鏟,嘿嘿笑道:“乾架?行啊!俺這鍋能防能打,妥妥的!”
周辰看得哭笑不得:“也不一定真乾架!先過去問問怎麼回事,咱們先禮後兵!”
“得嘞!”二胖子嘴上應著,但還是緊緊攥著他的“兵器”。
漁船朝著那艘不速之客開去。
靠近了能看到,對方甲板上也黑一塊紫一塊,滿是墨汁痕跡,顯然也是撈烏賊的。船上站著四個人,其中兩個看著還是半大的小子,臉上帶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衝勁。
看清對方人數和裝備,周辰心下稍安,但警惕未減。
對方船上的人已經有人去擺弄起網的機器了,看那架勢,是真想就地作業。
周辰的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他走到船頭,揚聲喝道:“喂!那邊的朋友!懂不懂規矩?這片是我們先占的點兒!你們怎麼連問都不問我們,直接在這裡作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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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船上一個半大小子立刻梗著脖子回嗆,一腳踩在船舷上:“這海是你家開的?島是你家買的?憑啥不讓捕?我們想在這裡捕就在這裡捕,你管得著嗎?”
周辰指著海裡隱約可見的樹枝:“就憑這些樹枝是我們放的!先來後到,天經地義!這是咱們淘海的漁民規矩,哪裡來的小子,毛都沒有長齊,在這裡咋咋呼呼的!”
二胖子立刻用鍋鏟“鐺鐺”地敲著鐵鍋幫腔:“就是!眼睛長腚上了?沒看見爺爺們正忙著?搶食吃到你胖爺頭上來了?”
那幾個人自顧自的忙活著手裡的東西。d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們已經說了這片島嶼是我們占的,而且是我們一開始就來到這裡放樹枝的地方,是你們先不講道理了,這裡是我們的,沒有你們的份兒,趕緊滾。”
秦家老大也冷著臉,語氣硬邦邦的:“這地界我們先占了,就沒你們的份!識相的趕緊走!”
說著,他拿起帶鉤的長篙,作勢就要去勾對方的船舷。
這個充滿威脅的動作讓對方船上的人頓時慌了。
一個年紀稍長的男人趕緊上前,拉住那個還要爭辯的小子,陪著笑臉打圓場:“哎哎,幾位兄弟,彆動氣,彆動氣!有話好說!海這麼大,我們再去彆處看看就是了……”
“看?你們剛才那是想看看的樣子嗎?鉤子都準備好了!”秦家老二毫不客氣地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