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標?何立心中一凜。
“我們知道時間守望者為什麼既想囚禁你又不敢真正殺你。甚至……”鳶尾的聲音壓低了一些,帶著一絲奇異的意味,“我們知道你記憶深處那個叫‘地球’的地方,或許並不僅僅是一場夢。”
何立猛地抬頭,眼中爆發出銳利的光芒!“地球”?這是他最深處的秘密!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細節!花海怎麼可能知道?!
“彆緊張。”鳶尾似乎笑了笑,“我們中有一位成員,他的係統是‘潛意識碎片竊取’,代價是自身記憶也會隨機流失。他從某個與你有過短暫接觸的倒黴蛋潛意識裡,撈到了這點有趣的碎片。”
用“偷竊係統”的成員偷取記憶碎片?何立再次感到“花海”的組成有多麼光怪陸離和……無所不用其極。
“加入花海,何立。”鳶尾的聲音變得鄭重,“你不是災難,你是希望。是打破這係統牢籠的唯一曙光。
我們可以幫你掌控‘無’的力量,幫你找到父母失蹤的真相,幫你弄清楚何小柔的本質,甚至……幫你找到或許存在的‘歸途’。”
“而歸途……”鳶尾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層層下水道,望向不可知的遠方,“……也許就在徹底摧毀所有係統之後。”
徹底的毀滅,才是歸途?這個瘋狂的理念讓何立感到窒息,卻又隱隱有一種被壓抑已久的、對這個世界所有係統的憎恨被悄然觸動。
“我需要做什麼?”何立沙啞地問。
“首先,接受‘庇護’。”鳶尾直起身,“長老會丟了麵子,不會善罷甘休。影蛇雖然暫時被抹除了這段記憶,但他們背後的‘博士’對‘原初之無’的興趣遠超你的想象。時間守望者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他伸出手,掌心朝上,一枚看起來像是某種黑色金屬打造、花瓣形狀的精致胸針靜靜躺在那裡,花瓣中心有一點極細微的紫芒流轉。
“戴上它。這是‘夜曇’的作品,她的係統是‘存在感遮蔽’。它能最大程度淡化你在他人認知中的‘存在’,隻要你不主動爆發力量或被人直接物理觸碰,就算是星璃從你麵前走過,也可能下意識忽略你。”
何立看著那枚胸針,又看看鳶尾。
最終,他伸出手,拿起了那枚冰冷的花瓣胸針,彆在了衣領內側。
一瞬間,他感覺仿佛有一層薄紗般的霧氣籠罩了自己,他與周圍世界的“聯係”似乎變得淡薄了一些。
“很好。”鳶尾滿意地點點頭,“現在,帶上你的朋友,跟我來。我帶你去‘花海’在魔都的一個臨時‘苗圃’。”
他轉身,向著下水道更深的黑暗走去。
何立背起依舊昏迷但已無生命危險的老煙槍,看了一眼來時的方向,那裡有被他親手關進靜滯櫃的妹妹。
小柔,再等等我……哥一定會弄清楚一切,一定會救你出來。
他邁開腳步,跟上了前方那個戴著紙質鳶尾花麵具、仿佛能抹除一切痕跡的男人,一步步走入更深沉的未知。
下水道的黑暗仿佛沒有儘頭,隻有汙水流淌的單調聲響和偶爾滴落的水聲。
鳶尾走在前麵,他的腳步輕得像貓,那身樸素的工裝和白色的紙質麵具在昏暗中如同一抹遊移的幽靈。
何立背著老煙槍緊隨其後,衣領下的花瓣胸針散發著微弱的涼意,讓他有種奇異的疏離感,仿佛自己正逐漸從這個世界“淡出”。
走了大約半小時,前方出現了一點微弱的人造光源。
那是一個廢棄的、巨大的地下蓄水池改造的空間。
入口處被各種廢棄的管道和鐵皮巧妙遮擋,若非有人帶領,絕難發現。
鳶尾在一扇看起來鏽跡斑斑、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鐵門前停下。
他沒有敲門,也沒有任何動作,隻是靜靜地站了一秒。
吱呀。
鐵門從內部被無聲地打開了一條縫隙。
一雙警惕的眼睛在門後掃過,看到鳶尾後,點了點頭,迅速將門拉開足夠一人通過的寬度。
門內的景象讓何立微微一怔。
與他想象中陰暗、混亂的巢穴不同,這裡燈火通明,雖然簡陋,卻異常整潔。
空氣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著某種植物的清香。
空間被劃分成幾個區域,有的擺放著各種閃爍著指示燈的精密儀器,有的則是簡單的休息鋪位,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一片用特殊燈光照射的苗圃,裡麵種植著一些散發著微弱能量波動的奇異花草。
這裡就是“花海”的苗圃?更像是一個地下實驗室和避難所的混合體。
開門的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年,頭發亂糟糟的,眼神卻像受驚的兔子,他看到何立和他背上的老煙槍時,明顯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彆怕,‘含羞草’,是自己人。”鳶尾溫和地安撫道,隨即向何立解釋,“他的係統是‘危險感知強化’,代價是長期處於高度緊張和恐懼狀態。他是我們的‘活體警報器’。”
危險感知強化?何立看著少年那驚惶不安的樣子,這確實是一個會被普通人視為“瘋子”或“詛咒”的係統。
“鳶尾先生,您回來了。”一個冷靜的女聲傳來。
一個穿著乾淨白大褂、戴著無框眼鏡、頭發一絲不苟挽在腦後的女人從儀器區走來。
她手裡拿著一個平板電腦,上麵跳動著複雜的數據流。
她的目光直接落在何立背上的老煙槍身上,“傷者?需要立刻處理。”
“是的,‘白菊’,交給你了。中了影蛇的蝮蛇毒,毒素已被我提取,但神經損傷需要修複。”鳶尾吩咐道。
被稱為白菊的女人點了點頭,沒有絲毫廢話,直接指引何立將老煙槍放到一張鋪著潔白床單的簡易醫療床上。
她雙手虛按在老煙槍頭部,指尖泛起極其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的乳白色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