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能真要她現在廢了功法,或是……被眼前這人滅口吧?一想到這她後背就冒起一層冷汗。
夢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聲音沒什麼起伏:“尋常做法有兩種。”
他抬眼,目光平靜地掃過她:“其一,便是在同一條道上走得最遠的人,拚儘全力往前衝,搶在其他人之前證道。一旦有人成功登頂,這條道便會自動封死,
後來者的道途會瞬間中斷——輕則修為倒退,隻能棄了舊道,另尋他途重修;重則根基崩毀,直接化道,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無名聽得心頭一緊,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
“其二,”夢的聲音冷了幾分,“便是同修一道的修士,從一開始就痛下殺手。把所有踏上這條道的同道者全部除去,自然就能獨占整條道路,再無後顧之憂。”
最後幾個字說得輕描淡寫,卻帶著一股徹骨的寒意。
房內的燭火仿佛也跟著暗了暗,映著夢那張被黑布遮住大半的臉,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無名站在原地,隻覺得手腳都有些發涼。
無論是哪種結局,對她這個剛剛入門的“後來者”來說,似乎都沒什麼好下場。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忽然意識到,自己撞破的不僅是一個秘密,更是一道關乎生死的關卡。
房內的燭火明明滅滅,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像一場無聲的角力。
無名站在原地,指尖攥著衣角的力道幾乎要將錦緞捏碎。她望著對麵那個被黑布遮麵的男人,喉間發緊,卻還是逼著自己擠出聲音:“所以……你選哪一種?”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平靜。像是早已預料到結局,隻是在等一個宣判。
夢抬眼,那雙淺灰色的眸子在燭光下泛著冷光,卻沒有立刻回答。他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吹了吹浮沫,動作從容得與此刻的緊張氣氛格格不入。
“你覺得呢?”他反問,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無名深吸一口氣,指尖鬆開又攥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若你選第一種,我……”她頓了頓,像是在鼓足勇氣,“我可以現在就廢了功法。夢之法則我剛入門,根基未深,廢了雖痛,總還能留條命。”
她不想死,更不想因為自己的“不知”,斷了對方的道途。穿越前背負的三百年孤獨抗戰,早已磨平了她的傲氣,隻留下對“活著”的執念。
“若你選第二種……”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依舊挺直了脊背,“我沒什麼可求的,隻盼你能讓我活到明天早上。我想再看一次日出——這具身體活了這麼久,竟還沒好好看過一次日出。”
說完,她便垂下眼,不再看他,像是在等待最終的裁決。
房內靜得能聽到燭火燃燒的“劈啪”聲,還有他指尖摩挲杯壁的輕響。
不知過了多久,夢忽然低笑一聲。那笑聲很輕,卻像一道驚雷,劈開了房內凝滯的空氣。
無名猛地抬眼,對上他那雙含著笑意的眸子——那笑意裡沒有殺意,反而帶著幾分……嘲弄?
“誰告訴你,我要選這兩種的?”他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玄色衣袍隨著動作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無名姑娘,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無名愣住了,眼底的茫然蓋過了之前的緊張:“什麼意思?”
“殺後來者以獨霸大道?”夢嗤笑一聲,指尖在桌麵上輕輕點了點,“那是懦夫的做法。怕被超越,才要斬草除根——這種人,從一開始就不配踏上‘道’這條路。”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驕傲,像一柄未出鞘的劍,鋒芒藏在溫潤的鞘中,卻依舊能讓人感受到那份凜冽。
“至於搶在你前頭證道,斷你前路?”他又笑了,這次的笑意裡多了幾分張揚,“我若連一個剛入門的後輩都要忌憚,那這‘夢之法則’,不修也罷。”
無名徹底怔住了,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設想過無數種結局,唯獨沒想過……他會拒絕這兩種選擇。
“你……”她遲疑著開口,“那你想怎樣?”
夢靠回椅背,雙手交疊放在腹前,那雙淺灰色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藏品:“我選第三條路。”
“第三條路?”
“對。”他點頭,語氣篤定,“你不必廢功,我也不會殺你。”
他頓了頓,指尖抬起,指向她:“你可以繼續修你的夢之道,可以儘情鑽研夢之法則——我給你這個機會。”
無名的心跳漏了一拍,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