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袍人踩著玄蛟的眉心,指尖的朝陽令泛著刺眼的金光,他猛地將令牌刺入玄蛟的頭顱——金色符文如跗骨之蛆,順著龍首的傷口鑽入,死死纏住玄蛟的龍魂。
“嗷——!”
玄蛟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龐大的身軀在冰麵上瘋狂翻滾,龍爪抓撓著地麵,將冰層刨出深深的溝壑。
淡金色的龍魂被朝陽令一點點從它體內拉扯出來,像一縷被狂風撕扯的金絲,每抽出一寸,玄蛟的鱗片就炸裂一片,龍血如雨點般飛濺,染紅了半個冰室。
“彆急,慢慢來。”兜袍人俯下身,用另一隻手按住玄蛟的龍角,語氣裡滿是殘忍的戲謔,“讓謝殿主好好看看,她護了兩世的‘寶貝’,是怎麼被抽走龍魂的。”
他故意放慢動作,讓龍魂的拉扯過程變得無比漫長。金色的龍魂在朝陽令的束縛下痛苦扭動,玄蛟的反抗也越來越微弱,龍瞳裡的光芒漸漸黯淡,隻剩下無儘的痛苦與不甘。
兜袍人轉頭看向被冰棱釘在地上的謝詩瑤,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謝詩瑤,你不是很有骨氣嗎?不是要和我們玉碎嗎?現在怎麼不說話了?看著你的玄蛟被抽走龍魂,很痛吧?”
謝詩瑤的身體劇烈顫抖,冰棱穿透的傷口被拉扯得撕裂開來,鮮血混著血淚一起滑落。
她死死盯著那縷被拉扯的龍魂,眼前不斷閃過過往的畫麵——小時候她被妖獸追殺,是玄蛟掙斷鎖鏈護在她身前;她修煉走火入魔,是玄蛟用龍息幫她梳理靈力;她被父親誤解,是玄蛟陪她在冰室裡度過一個又一個寒冬……
那些溫暖的記憶,此刻都成了插在她心上的刀子。
“住手……求你……住手……”謝詩瑤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她拚命掙紮,雙手被冰棱釘住的地方血肉模糊,卻還是想往前爬,“不要……傷害它……我跟你們走……我什麼都答應你們……”
“現在才想答應?晚了。”兜袍人嗤笑一聲,猛地用力,將龍魂又抽出一大截。
玄蛟的嘶吼變成了微弱的嗚咽,龐大的身軀軟軟地癱在地上,隻有龍尾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你不是說玄蛟是你的軟肋嗎?”兜袍人拎著那縷金色的龍魂,在謝詩瑤麵前晃了晃,“現在你的軟肋快死了,你怎麼不救它?哦,對了,你救不了——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想保護彆人?真是個笑話。”
謝詩瑤看著那縷越來越黯淡的龍魂,看著玄蛟龍瞳裡漸漸消散的光芒,一股巨大的絕望瞬間將她淹沒。
她猛地仰頭,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聲音裡滿是崩潰的絕望:“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可她剛一用力,冰棱就再次撕裂她的傷口,劇痛讓她眼前發黑,身體軟軟地倒在地上。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兜袍人繼續抽取玄蛟的龍魂,看著那縷金色的光芒越來越弱,看著玄蛟的身體一點點變得冰冷。
無名趴在地上,識海裡的噬魂咒痛得她幾乎失去意識,可她還是用儘全力抬起頭,看著謝詩瑤崩潰的模樣,看著玄蛟的慘狀,淚水混著血水從眼角滑落。
老周、竹青和桃紅也同樣如此,他們想幫忙,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發出憤怒而絕望的低吼。
兜袍人看著謝詩瑤徹底崩潰的樣子,笑得更加癲狂:“這就受不了了?還有更精彩的呢!等我抽完玄蛟的龍魂,就把它的屍體煉成傀儡,讓它親手殺了你——你說,到時候你會不會更痛?”
玄蛟的龍魂終於被徹底抽出,金色的光芒在朝陽令的束縛下漸漸變得黯淡。玄蛟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顫,然後徹底不動了,龍瞳裡的光芒徹底消散,隻剩下一片死寂。
謝詩瑤看著玄蛟失去生機的身體,看著那縷被兜袍人握在手裡的龍魂,眼前一黑,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在她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小時候的玄蛟,用小小的龍身護著她,在寒天嶺的雪地裡,給了她唯一的溫暖。
冰室裡隻剩下兜袍人得意的狂笑聲,還有無名等人絕望的嗚咽聲。
寒天嶺的風雪,似乎也在為這對跨越兩世的羈絆,發出無聲的哀悼。
金色龍魂在朝陽令中微弱掙紮的瞬間,一道極淡的紫霧突然從冰室的陰影裡竄出——那紫霧凝而不散,竟在半空化作一柄泛著夢之法則微光的利刃,帶著“虛虛實實”的飄忽軌跡,直取兜袍人握令的手腕!
“誰?!”
兜袍人瞳孔驟縮,他自踏入寒天嶺起,已用融法境巔峰的靈力探查過三次,冰室內外連隻雪鼠的氣息都沒放過,此刻卻被一道突如其來的攻擊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下意識握緊朝陽令,想調動噬魂寒氣格擋,可那紫霧利刃像是能預判他的動作,竟猛地變向,避開寒氣屏障,狠狠撞在他的手背!
“嗡——”
夢之法則的衝擊力順著掌心蔓延,兜袍人隻覺得握令的手指一陣發麻,靈力瞬間紊亂,竟再也握不住朝陽令。
令牌從他指間滑落,在空中旋轉著劃出一道金色弧線,最後“當啷”一聲,穩穩落在謝詩瑤麵前的冰麵上——令牌上束縛龍魂的符文,因這一撞泛起細碎的裂紋,淡金色的龍魂竟微微顫動,似在朝著謝詩瑤的方向靠近。
兜袍人踉蹌著後退半步,周身的融法境威壓驟然爆發,黑色的噬魂寒氣如潮水般湧向冰室的每一個角落,連陰影都被寒氣染成了墨色:“出來!藏頭露尾的鼠輩!”
他的靈力如細密的網,反複掃過冰室的每一寸空間——牆角的冰縫、玄蛟的屍身陰影、甚至冰層下的封印殘痕,可無論怎麼探查,都找不到那道夢之法則的主人。隻有空氣中殘留的淡淡紫霧,證明方才的攻擊絕非幻覺。
“不可能……”兜袍人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我三次探查都沒發現異常,你到底藏在哪裡?!”
他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謹慎,若早知道這冰室裡還藏著能偷襲他的人,絕不會貿然抽取玄蛟龍魂——此刻朝陽令落在謝詩瑤麵前,龍魂未穩,暗處又藏著一個精通夢之法則的強敵,局勢瞬間從掌控之中,變成了他最厭惡的“變數”。
冰室裡的紫霧漸漸散去,可那股若有若無的夢之法則波動,卻始終縈繞在兜袍人身後,像是在挑釁,又像是在牽製。
他猛地轉身,玄鐵杖重重砸向身後的冰壁,冰層轟然碎裂,卻隻濺起一片冰渣,連半個人影都沒看到。
“藏頭露尾算什麼本事?!”兜袍人怒極反笑,眼底卻閃過一絲忌憚,“有本事就出來與我一戰!躲在暗處搞偷襲,也配稱修士?”
無人應答。隻有謝詩瑤麵前的朝陽令,因龍魂的顫動而泛著微光,細碎的符文裂紋裡,竟滲出一絲與謝詩瑤同源的冰係法則——像是玄蛟的龍魂,還在拚儘全力想靠近它守護了兩世的人。
趴在地上的無名,原本因噬魂咒痛得意識模糊,此刻感受到那道熟悉的夢之法則,突然猛地睜眼——這波動……與她修煉的《萬夢歸墟訣》同源,卻比她的夢之法則凝練百倍,更帶著一種“俯瞰夢境”的威嚴,像極了她曾在幻境中見過的“夢的幻身”!
老周也察覺到不對,艱難地抬起頭,青銅令牌泛著微弱的金光,卻始終探不到暗處人的氣息:“這夢之法則……隱匿得太徹底了,像是藏在另一個維度……”
兜袍人看著毫無動靜的陰影,又瞥了一眼謝詩瑤麵前的朝陽令,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不喜歡變數,更不喜歡這種“明知有威脅卻找不到對手”的失控感。
指尖的噬魂寒氣越凝越濃,他盯著那片最濃重的陰影,聲音冷得像冰:“既然你不肯出來,那我就先毀了這令牌,再殺了這些廢物——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沉住氣!”
話音未落,他猛地朝著朝陽令的方向衝去,玄鐵杖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誓要在那暗處之人出手前,先毀掉這枚藏著龍魂的令牌。
可就在他的杖尖即將觸及令牌的瞬間,那道紫霧再次從陰影中竄出,這次卻化作一道屏障,穩穩擋在朝陽令前——夢之法則的微光閃爍,竟硬生生接下了他這全力一擊!
“該死!”兜袍人被震得手臂發麻,終於確定,暗處的人實力絕不在他之下,甚至更擅長隱匿與牽製。
冰室裡的局勢,徹底從他的掌控,轉向了一場充滿未知的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