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跟在父親身邊時,那些人的嘴臉。
前倨後恭,諂媚奉承。
他也記得父親私下裡對那些人的評價:蠅營狗苟,不足與謀。
現在,輪到他去麵對那些人了。
沒有了陸家的光環,他隻是陸川。
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兒。
他會聽到什麼樣的嘲諷?會看到什麼樣的眼神?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上了他的心臟。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些人端著酒杯。
用憐憫又幸災樂禍的目光將他從頭到腳地淩遲。
“害怕了?”
白方問道,語氣裡聽不出情緒。
陸川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害怕嗎?
怕。
怕得要死。
但一想到白薇薇那張甜美的笑臉,想到她要去“物色帥哥。
一種更強烈的恐懼壓倒了一切。
比起被那些人嘲笑,他更怕失去她。
陸川猛地抬起頭,迎上白方的視線。
他的眼神裡還帶著一絲少年人的稚嫩和慌張。
但深處卻燃起了一簇小小的、倔強的火苗。
“我不怕。”
聲音不大,甚至有些發顫,但異常清晰。
白方注視著他,眼神裡那份審視慢慢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難以察覺的讚許。
他沉默了幾秒鐘,忽然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陸川麵前,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手掌寬厚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怕就好。”
白方眼含深意地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
“再說,還有你白叔叔我呢。”
白方鬆開手,轉身走回沙發,重新坐下。
他拿起那份疊好的報紙,像是隨口一提。
“既然要去,就得穿得像樣點。去讓你劉燕阿姨給你準備套禮服。”
頓了頓,白方的聲音多了一絲鄭重。
“小川,我知道陸家倒了之後,你爸名下所有東西都被銀行收走了。你的戶口也遷回了老家,掛在你爺爺名下。”
這件事,陸川從未對白家人提過。
他以為他們不知道。
原來,白叔叔什麼都清楚。
“本來,我是想把你的戶口直接遷到白家來的。”
白方翻動著報紙,目光卻沒有落在上麵。
“但你爺爺還在,我不能越過老人家。不過你記住了,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這句話很輕,卻重重地砸在陸川心上。
他眼眶發熱,鼻頭泛酸,隻能用力點頭。
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
“去吧。”
白方揮了揮手。
“薇薇那丫頭不是說給你留了衣服嗎?讓她帶你去看看。”
陸川渾渾噩噩地上了二樓。
白薇薇說家裡有他的衣服。
他當時沒多想,以為是自己小時候留下的,或者是一些白方穿舊了的便服。
寄人籬下,有的穿就不錯了。
他推開白家給他準備的客房。
房間寬敞明亮,正對著花園,視野極好。
靠牆的一整麵,是嵌入式的衣櫃。
陸川走過去,拉開其中一扇門。
然後,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