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羽的指節在實驗室的金屬操作台上叩出細密的聲響，全息投影裡跳動的加密數據流將他的瞳孔映成幽藍色。
通風管道傳來細微震顫，三小時前從博覽會帶回來的瀝青樣本正在隔離艙內扭動，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蛇。
"十二重動態密碼鎖。"他扯開襯衫第三顆紐扣，後頸的神經接入口還殘留著空間穿梭器的灼燒感。
視網膜投影裡懸浮著蘇瑾昏迷前留下的電子麵具殘片，那些破碎的代碼正與加密程序產生詭異的共振。
趙萱踩著高跟鞋的聲響從走廊傳來時，盛羽正把半管精神力增強劑紮進左臂。
翡翠耳墜撞擊門框的脆響讓他手指一顫，針管裡淡金色的液體在空氣裡劃出半道弧光。
"他們切斷了地下停車場的監控。"她將銀色手提箱平放在操作台上，暗紋西裝袖口露出半截纏著繃帶的手腕，"十五分鐘前，三號電梯井的納米蜘蛛傳回這個。"全息屏應聲炸開血色警告，瀝青液體正沿著通風管道內壁增殖，形成無數眼球狀的凸起。
盛羽突然笑起來。
他沾著機油的拇指抹過趙萱耳垂，納米粒子順著翡翠表麵的裂痕滲進去："還記得我們在東京副本拿到的分子重構器嗎？"隔離艙突然發出尖銳鳴叫，瀝青團塊撞在防彈玻璃上的瞬間，他袖口的空間穿梭器亮起七十一道平行世界的坐標光斑。
趙萱反手扣住他手腕的動作帶著槍繭的粗糲感，頸側沙漏圖案開始倒流："蘇瑾的程序最多支撐兩小時。"她扯下領帶纏住盛羽滲血的神經接入口，薄荷氣息混著硝煙味噴在他耳後，"我要完整的你回來。"
當第七次密碼破譯失敗時，盛羽咬碎了含在舌底的應急膠囊。
酸苦的液體順著喉管燒進胃裡，視網膜上蘇瑾的電子麵具突然睜開左眼——那正是他上個月在柏林副本丟失的機械義眼型號。
"你把自己逼得太狠了。"趙萱的聲音隔著防爆玻璃有些失真。
她正在用激光焊槍修改隔離艙的分子濾網，飛濺的火星在鎖骨處燙出細小紅痕。
盛羽望著全息屏上不斷坍縮的克萊因瓶模型，突然想起蘇瑾總說頂級加密就像莫比烏斯環——當你以為觸到終點時，其實正在穿越第四維度。
空間穿梭器的震動頻率開始與加密程序同步，盛羽在劇痛中聽見七十二個平行世界的自己在嘶吼。
當他將神經接入口狠狠插進主控終端時，趙萱的驚叫與瀝青液體突破隔離艙的碎裂聲同時炸響。
"給我三十秒！"他吼出的血沫濺在防彈玻璃上，化作細小的納米機器人。
趙萱甩出電磁脈衝彈的動作像在跳華爾茲，炸開的藍光裡，盛羽看見十七歲那個暴雨夜——他蜷縮在垃圾站用撿來的電路板組裝出第一個穿梭器原型，雨水中浮動的霓虹廣告牌寫著"科技重塑命運"。
思維墜入黑暗的瞬間，七十一道光斑彙聚成銀色海洋。
盛羽懸浮在由無數發光公式組成的星空下，克萊因瓶符號正在他腳下旋轉，每個曲麵都折射著不同時空的實驗室景象。
他伸手觸碰某個閃爍著蘇瑾電子麵具碎片的星團，突然發現自己的意識體正在解析構成宇宙的基本代碼。
"原來密碼鎖本身就是鑰匙。"當某個平行世界的自己將加密程序反向植入敵對方主機時，盛羽在現實中的手指突然抽搐起來。
趙萱的納米粒子正順著他的血管遊走，將即將突破防線的瀝青液體凍成冰晶。
空間穿梭器爆出的電火花點燃了操作台上的咖啡漬，盛羽在焦糊味中睜開眼的刹那，全息屏上的克萊因瓶模型正好完成第1440次翻轉。
趙萱染血的掌心按在他胸口，那裡跳動著七十二個平行世界同步傳來的破解信號。
"歡迎回來。"她扯斷的項鏈墜子是個微型反應堆，此刻正發出與空間穿梭器共鳴的嗡鳴。
盛羽舔掉嘴角的血跡，看著終於完全解密的金色數據流湧入神經接入口，恍惚間聽見蘇瑾在某個時空輕笑："雙倍驚喜要收利息的。"
實驗室突然陷入黑暗，應急燈亮起的瞬間，盛羽的納米粒子在牆壁上投射出三百六十度環繞的星圖。
某個閃爍著敵對標識的星域正在劇烈震蕩，而趙萱已經將裝載著最終技術的銀色手提箱，塞進了他戰栗的掌心。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智能玻璃時，盛羽的意識還殘留著銀色海洋的漣漪。
他摩挲著空間穿梭器上新出現的克萊因瓶刻痕，突然對著虛空呢喃："該準備回禮了。"
通風管道深處傳來瀝青液體結冰的脆響，而七十一個平行世界的坐標，正在他視網膜上綻放成科技藤蔓的形狀。
銀色海洋在盛羽的思維空間裡泛起細密的波紋，那些懸浮的發光公式突然開始以克萊因瓶的軌跡旋轉。
他伸手觸碰某個閃爍的量子糾纏符號，指尖傳來的震顫與實驗室裡趙萱正在焊接的分子濾網頻率完全同步。
“原來每道密碼都是時間錨點。”盛羽的意識體突然散成納米級的藍色光點，附著在旋轉的克萊因瓶表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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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個平行世界的實驗室景象在他思維中同時展開——東京副本裡蘇瑾調試分子重構器時打翻的拿鐵咖啡，此刻正在柏林某個實驗室的操作台上暈染開相同的褐色汙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