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十點半,路知行回來了。
“去洗澡,床上有準備好的衣服。”
“我們去哪兒?”
“唐家的婚禮。”
路知行知道唐家,一個倒賣文玩的,並不能夠得上葉家的社交圈子。但薛宴辭說要去,應該就有要去的道理吧。
薛宴辭給路知行準備的是黑色西裝、同色馬甲、黑色緞麵暗紋領帶、深灰色襯衫,很簡單的一套。
待路知行洗完澡穿上身後,他才發覺這套衣服並不簡單。無論是腰身,還是肩袖,長度都剛剛好。
薛宴辭還和六年前一樣,買給他的衣服總是那麼合身。
路知行走出臥室,薛宴辭已經化完妝,站在鏡子前,在做最後的調整。
她穿的是一件漢白玉底織粉糯色山茶花圖案的宋錦旗袍,外搭胭脂雪色的軟糯鏤空針織衫。禮服老師正半蹲在地上為她扣撳紐。
路知行繞到薛宴辭身後,端詳著看了好一會兒鏡子裡的人,隻覺自己擁有天大的好福氣。
薛宴辭回來了,回到自己身邊了。
禮服老師做完最後的調整,看著鏡中人,仿佛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小公主,你比五年前更適合旗袍了。”
薛宴辭伸伸手,示意路知行站到她身旁,“吳老師,這位是無名樂隊的主唱,路知行,我的男朋友。”
“知行,這位是吳英老師,葉家的禮服老師。”
……
薛宴辭瞧瞧身邊的人,總覺著差點兒什麼。
原來是忘了領帶夾,趕緊跑回衣帽間,找一枚迪奧銀色領帶夾給路知行彆好,這才看著好了許多。
薛宴辭又想起剛來天津讀大學那年,海鷗手表廠的徐伯父曾送給她一隻男款銀色金屬手表,正好可以拿來給路知行戴。
其實海鷗手表廠的老板徐暢一直以為薛宴辭是個男孩,才準備了這份禮物。可當見麵發現是女孩時,很是尷尬。但薛宴辭還是高高興興收下禮物,尊稱對方一句徐伯父。
出門時路知行又發現,薛宴辭給自己準備的鞋子也是剛剛好。
六年過去,她依舊記得他所有衣服、鞋帽的尺碼。
唐家婚禮席設天津友誼賓館,現場還蠻隆重的。
“宴辭,有人在看我們。”
“彆亂動,衣領歪了。”待薛宴辭整理好路知行那不存在的歪衣領,抬頭間便看到路邑章正帶著路知昂走來。
“三弟,來了也不跟爸爸和我打聲招呼。”
路邑章回瞪路知昂一眼,遂即笑著向薛宴辭伸出手。
薛宴辭倒是一改往常對路家的厭惡,笑盈盈地同路邑章握手。
隻是還沒等路邑章開口,薛宴辭便淡淡地說道,“我今天暫且隨著知行,稱呼你一聲路叔叔,你應該感謝當年錦聞伯母把知行養的這般好。你今天還能站在這是因為什麼,我想你很清楚。”
薛宴辭與路邑章微妙的場麵被一聲銀鈴般的,“小辭姐姐,我好久沒見你了!”打破,薛宴辭記得這聲音,這是天津榮家最小的姑娘,榮曉安來了。
榮曉安一來,就將路知行從薛宴辭身邊擠出半米遠,順帶挽上薛宴辭的胳膊,一張伶俐的小嘴說個不停。
“這位就是路哥吧,早聽我家二姐說小辭姐的男朋友長得好看,今日一見,果真是好看。”
“小辭姐,你就應該多來來這種場合,我看哪個不長眼的還敢欺負路哥。”
“小辭姐,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國內的這五六年,天津大學那些不長眼的二代可沒少找路哥的麻煩。”
薛宴辭見榮曉安越說越離譜,就差把那些二代的名字擺上明麵了,趕緊製止住她,岔開話題,“曉安,你知道哪個是天津電視台的嗎?我去說句話。”
“還沒來,等一會兒到了,自然會來見你的。”
“怎麼講?”薛宴辭被榮曉安拉著一路進了宴會廳,今天來的人還真不少。
“我原本不想來的,但突然接到消息說你帶著路哥來了,我才來的。時家肯定也接到消息了。你就等著吧,時家那個老狐狸精,才不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薛宴辭知道葉家在天津的地位,也知道薛家在國內的能力。薛家三個孩子,自小就是這種場合中人擁人簇的主兒,可後來她厭倦了這些,就很少在外麵露臉了。想到這些,薛宴辭不覺地笑了幾聲,自言自語一句,“真有意思。”
“誰說不是呢!”榮曉安這嘴是一刻都停不下來,“這唐家還真是會動腦子,一點兒機會都不錯過。”
“老太太,小辭帶著路知行去唐家婚禮了。”
葉政君停下手裡的工作,摘了老花鏡,想了足足一分鐘,才麵露笑意,“小辭這是去給知行報仇了,是去教訓路邑章了。”
唐家是個空殼子,甚至還是個爛殼子,彆說是在天津了,就是放到京津冀,也沒人願意搭理他們家。
薛宴辭能屈尊參加這場婚禮,可不單單是為了教訓路邑章,她還是去給路知行立威的。
“阿讓,去庫房撿兩件瓷器給唐家送去,就說是薛、葉兩家恭賀唐家孩子們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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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派兩個人過去護著點小辭,想見她的人很多,她病剛好沒幾天,彆再又累著了,也去給路知行撐撐場麵。”
“明天吧,明天就把陸港集團的所有工作都給小辭送過去。”
葉政君連著說了一長串的話,才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一口茉莉花茶。
“老太太,小辭這才好了沒幾天,您就讓把所有工作送去和康名邸……”陳讓板著臉,極其緩慢的翻著陸港集團的文件,很想要替薛宴辭再多偷懶幾天。
“沒事,有知行那孩子在,你怕什麼?感情的事穩當了,工作的事更應該趕緊提起來才對。”葉政君又喝一口茶,駁了陳讓的麵子,“再說了,小辭得儘快接下這些生意,鍛煉個兩三年,就該準備接葉家的班子了。”
陳讓不再多說,她是真心疼薛宴辭這個妹妹。
薛宴辭接過路知行遞來的礦泉水,有一點點涼,隻喝一小口,就又咳嗽了。平複之後,又問,“曉安,時家現在什麼情況?”
“時家老爺子前年過世了,現在是時景鐘掌家,膝下一兒一女。兒子很多年前就送去澳洲安家了,現在隻有一個女兒還在國外讀書,小你兩屆,算是你的學妹,和你同專業。”
薛宴辭隻點點頭,沒再多問什麼。
六年前,她借著不少關係捧過路知行幾次,無名樂隊也因此漸漸有了名聲。隻是六年過去,天津文娛、傳媒換了不少人,想要再為路知行鋪路,就必須從頭開始。
不足十分鐘,時景鐘就來了,“小辭回來了,我都不知道,我這個做伯父的真是老糊塗了。”
薛宴辭起身往前挪兩步,迎了迎這位老爺子,“時伯父,您這麼說就是我的不是了。自打回來天津,就一直想著登門拜訪,可又怕打擾到您。”
時景鐘雙手握著薛宴辭,眼睛笑的都要成一條縫了,“哪裡的話,我是老糊塗了,你們小輩之間要多來往才是,這麼多年的親戚可不能在我這斷了。”
薛宴辭抽出手,拍拍時景鐘的肩膀,隨即兩人同時坐下,敘起了舊,說起了家長裡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