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行本就一向對薛宴辭各種上心,今天尤其格外注意她的飲食。葉承櫻心裡一驚,“小辭,你是不是懷孕了?”
薛宴辭朝媽媽甜甜地笑了一下,趴在媽媽耳邊,“媽,才剛三個月,過段時間再和大家講吧。”
葉承櫻在餐桌底下握了握薛宴辭的手,點點頭,夾一塊青檸脆皮牛小排到女兒麵前的餐盤。
薛宴辭和路知行的這個孩子,意味著葉家有了第六代人,更意味著葉家祖輩意誌的傳承。
這個孩子的一生也許會事事坎坷,也許會萬事順意,但無論怎樣,葉承櫻都想過了,一定要求得老爺子薛安厚的同意,一定要把這個孩子放到薛家來養大。
葉家到薛宴辭,到路知行就算結束了,無論結果如何,都必須要結束了。不能再有人為葉家填骨埋屍了。
葉承櫻打小是在母親葉政君的萬般嗬護中長起來的。當年葉政君和葉政平吵了七八年的架,才沒讓葉承櫻繼承葉家的思想意誌,隻學著打理了葉家生意。可就算這樣,這四十年過去,葉承櫻也沒少替葉家做事。
對於讓薛宴辭入葉家,承葉家的輩分,攪和到葉家那團亂事裡,葉承櫻這麼多年一直都心懷愧疚。這也是她對丈夫薛藺禎,對父親薛安厚,對薛家最為愧疚的一件事。
雖然讓薛宴辭入葉家這件事,是所有人都點過頭的。薛宴辭也從未因為這事怨恨過父母,怨恨過薛家。可所有人也都明白,薛宴辭心裡是不高興的,不滿意的。隻是,她從沒提過。一次都沒有。
當年五歲的薛啟洲一把將葉家族譜燒掉的情景仍曆曆在目,在這個家裡,唯獨為薛宴辭坎坷命運抗爭過的,隻有薛啟洲。
隻有薛啟洲。
這麼多年過去,無論薛宴辭在家怎麼折騰,隻要不涉及底線,兩家人也都依著她。
所以她非得要路知行這事,所有人都攔不住她;所以她在沒結婚的情況下,就把通納生物送給路知行,也沒人敢說個不字;所以她依著路知行辦那麼招搖過市的求婚,也沒人敢持反對意見。
迄今為止,薛宴辭最離經叛道的三件事,全是關於路知行。
薛家老爺子這一輩子,連唯一的獨子薛藺禎都沒親自教導過,卻為了葉家的事,將薛宴辭帶在身邊,從六歲開始教導,一直到十六歲,整整十年。
當初薛宴辭向爺爺薛安厚提出,請他來教導路知行這件事的那一刻,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可薛宴辭說:爺爺,我沒有彆人了,我隻有路知行一個。
老爺子同意了,隻三個月,一樣把路知行教導得明明白白。
對於這個即將出生的孩子,葉承櫻並不如其他人一般期待,至少在女兒二十七歲的年紀,她是不期待的。
並非是路知行不夠好,也並非是兩人感情過於淺。隻是六年沒見,回來不滿一年就結婚了,又半年就懷孕了。
關於婚姻這件事,薛宴辭的經曆太少了。在她眼裡,婚姻的樣子是自己爸爸媽媽的樣子,家庭是薛家的樣子。
可這件事,路知行是不明白的,他不知道理想中的婚姻是什麼樣,更不知道理想中的家庭是什麼樣。
學做事、學打理生意、學管家……這些東西都是可以教的,但是婚姻、家庭,這些事,隻能自己經曆。
但路知行,沒有這樣好的經曆。
葉承櫻和薛藺禎原本是想忙過這段時間,處理完薛啟澤的事,就回天津同女兒、女婿住一年左右的。
隻是現在,過於快了。
吃過晚飯,爺爺薛安厚唯獨喊了路知行陪著到園子裡散步。薛宴辭就明白,爺爺這是知道懷孕的事了,知道孩子的事了。
薛安厚剛出門廳,站在榕樹下,背著雙手就開口了,“知行,小辭幾個月了?”
“三個月又十一天。”
薛安厚點點頭,帶著路知行朝薛家後三院的祠堂走去。薛宴辭肚裡的這個孩子,可不單單是葉家的孫輩,同樣也是薛家的孫輩,薛安厚不能不提前做打算。
葉家那攤子爛事,薛安厚雖從沒問過,但自己孫女薛宴辭這些年遭遇過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意外,他樁樁件件都很清楚。
自己的孫女能同意生孩子,就已經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了,若是這個孩子將來出了意外,那會要了薛宴辭的命,也會要了葉家的命,同樣也會要了薛家的命。
“知行,爺爺之前對你就一個要求:彆把薛宴辭放在交易桌上。”薛安厚點了香,拜過薛家祖輩,又叮囑路知行一句,“現如今,你們有了孩子,爺爺再多說一句:無論任何時候,都彆因為任何人,舍棄薛宴辭,明白嗎?”
“爺爺,薛宴辭在我心裡,永遠都排第一位。”路知行這句話是對著薛家列祖列宗說的,這不是一句承諾,這是一句誓言。
晚八點,薛藺禎招呼眾人去二樓書房議事。
“二哥,讓曉潔帶著雨欣到園子裡玩一會兒吧。”薛宴辭笑意盈盈,“我記得爺爺前幾天買了幾尾藍背長尾兜巾虎,漂亮極了。”她在幫薛啟澤,陳雨欣打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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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薛啟澤、陳雨欣到家,所有人都隻是同二人簡單打過招呼,飯桌上說過幾句客套話以外,就沒再多說其他什麼了。
薛宴辭明白這種感覺,她帶著路知行第一次來家裡時,也是這樣的。那時候她不僅要應付長輩的提問,還要顧及路知行的情緒,很是辛苦。
薛宴辭不想讓二哥薛啟澤同自己一樣難堪。
莊曉潔引著陳雨欣出客廳至門廳,隻不過趕在臨出門前,陳雨欣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她生了此生永不該生的心思。
薛藺禎和葉承櫻挽著手走在最前麵;緊接著是穿著整套西裝的薛啟洲、薛啟澤;再然後就是路知行了。
此時的路知行,已經和第一次在美國見麵時,很不一樣了,比在舞台上還要更加熠熠生光。
路知行攬著薛宴辭的腰,隨著眾人一步一步上樓去了。
最後是薛家爺爺和葉家姥姥,不知道在說著什麼,但看起來比上午看兩個龍鳳胎抓周時更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