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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辭,哪裡不舒服?”
薛宴辭還是那個樣子,不同路知行講話,也不多看他一眼。她去了書房,也許,今天是個求得她原諒的好機會。
沒什麼特彆的,鮮花,相冊,兩個禮品盒。薛宴辭瞥過一眼地毯上的禮品盒,低頭摳出兩粒藥放嘴裡,拿起桌上的礦泉水就要喝。
“宴辭,等一下,你手裡的水太涼了。”
薛宴辭就是這樣,明知喝了涼水會咳嗽,家裡到處都是可調溫度的淨水器,她卻從不主動倒一杯溫水喝。可她喝酒,總是加大量的冰塊,卻一點事都沒有。
薛宴辭翻翻相冊,有她的照片,也有女兒的照片,也有一家三口的照片。兩個禮品盒裡,一個胸針,一條項鏈。她看過之後,打開保險櫃,扔進去了。
“宴辭,我們談一談,好嗎?”
薛宴辭轉身走了,離開書房回客臥去了。
路知行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多少次說這句話了,自那晚過後,薛宴辭像是活在了隻有她一個人的世界裡,她隻接收所有人傳遞給她的消息,但從不向任何人表達任何情緒。
這段婚姻,如一潭死水,風吹過,不會起漣漪。一塊石頭投進去,也隻是靜靜沉底。
愛沒有用,央求沒有用,強製也沒有用,什麼都沒有用。
薛宴辭從浴室出來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才發現路知行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他這個樣子,勢必是非要談一談了。
也是,從認識那年起,每一年今天這個時候,兩個人都在床上廝混。
頭疼得厲害,薛宴辭又吃了兩片藥。
床上的被子換過了,想必是早起咳嗽兩聲,被路知行留意到了。他連這些都能留意到,怎麼會在陳雨欣的事情上,就那麼愚蠢呢?
“薛宴辭,認識你之前,我心裡、眼裡就沒有過彆的女生。認識你之後,我心裡、眼裡就都是你了,從2016年直至現在。以後,我心裡、眼裡更不會有彆人。”
薛宴辭沒答話,翻個身,背對著跪在床邊的路知行閉上眼睛。他給過自己的承諾太多了,唯獨這一件,自己最看重的這一件,他沒有做到。
換作其他事,哪怕是他和路家糾纏不清,自己都會想著他有他的難處,要原諒他。
可這件事,他又有什麼難處呢?
這種事,說白了,不就是你情我願嗎?
“宴辭,我不知道該怎樣做,你才能原諒我……”
路知行仍在喋喋不休地說話,太吵了。薛宴辭想起明早九點就要召開的施工方案決策會,緩緩開口了,“路知行,沒有誰能強迫你,去做你自己不喜歡做的事,除非是你自己樂意。”
薛宴辭這句話,給路知行判了死刑。
她的意思是,路知行是心甘情願與陳雨欣抱在一起的。這是你情我願的事。
“宴辭,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出於禮貌。”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你,隻有對你,我是心甘情願,迫不及待。”
隔著二十厘米遠的距離,隔著房間裡的一片漆黑,路知行清楚聽到了薛宴辭鼻息裡的不屑,清楚看到了她臉上的厭棄。
他隻跪在她床邊,哭著一遍又一遍講述那天發生的事,說沒有想那麼多,隻是出於禮貌抱了一下。
迄今為止,已經過去兩個月了,薛宴辭也沒有看過一遍會議室的監控。她隻要想起這件事,眼前就會是推開門看到的那一幕,陳雨欣伏在路知行的肩膀上,他抱著她,她也抱著他。
薛宴辭覺得無比惡心。
那天無論是葉嘉念穿的衣服,還是薛宴辭穿的衣服,路知行穿的衣服,都在當晚扔掉了,她嫌棄得厲害。路知行洗澡,搓到肩膀紅痛腫起,她也隻是搖著頭看了一眼,抱著枕頭去了客房。
自那之後,薛宴辭就再也沒有進過臥室。
“宴辭,你看看我,好不好,我洗過澡了。”
“宴辭,你看看我,好不好,我眼裡心裡都隻有你。”
“宴辭,求求你了,你就看我一眼,可以嗎?”
薛宴辭竟然破天荒地轉了身,看了麵前人一眼。隻要路知行哭了,她總是會心軟的。
十一年過去,薛宴辭仍記得那天清晨,路知行站在門外,眼睛亮晶晶的,朝著自己笑,說著早上好。仍記得他站在客廳,同自己說,宴辭,今天是我生日,也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
自己靠在路知行懷裡睡著回籠覺,他身上香極了。有自己常用的沐浴露的香氣,也有自己常用的洗衣液的香氣,還有一種說不上來,但令自己很迷戀的青春的氣味。
薛宴辭起身,扶著路知行的後脖頸,隻很輕的親吻了他一口,全是眼淚的味道,苦澀、沉重。
“路知行,你走吧,彆在我身上耗時間了。”
“以後,也不要再進我房間了。”
“還有,不要再在我麵前哭了。”
她是不要自己了嗎?路知行哭得更厲害了,可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兒,“好姑娘,你發燒了?”
薛宴辭不知道,也許自己是真的發燒了吧,才會如此地腦子不清不楚,妄想著除了路知行的懷抱,還有他的親吻。
失去了前者,也許還能擁有後者。
路知行拿了體溫計進來,三十九度二。他隻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些給薛宴辭換厚被子,沒有早些給她添置冬天的衣服、鞋襪。
退燒藥,退燒貼,熱毛巾,挨個折騰過一遍。薛宴辭困到睡著了,路知行在忙什麼,她不知道,隻感覺他一直守在床邊,進進出出的,很煩。
隨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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