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辭,方便嗎?”路知行等在樓梯口十分鐘,最後也隻低聲下氣的朝迎麵而來的人問一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可以嗎?”
薛宴辭今天依舊沒有搭理路知行,側身掠過他,徑直朝飯廳方向走去。隻留路知行一個人站在樓梯口,怔怔望著薛宴辭越來越單薄的背影,不知所以。
自兩人從廈門回天津後,私下相處,就又恢複到了之前的模樣。
在廈門的那兩周,就好像是表演了一下正常的夫妻關係。
路知行知道,那是薛宴辭為了讓爸媽不要擔心,讓家裡人不因兩個人的事煩心的表演罷了。但他更渴望那是真的,渴望薛宴辭又回來了。
事實上,薛宴辭不僅離路知行越來越遠了,離女兒葉嘉念也越來越遠了。
“宴辭,最近這半年我會有點兒忙,晚上會回來的晚一些。”
坐在路知行對麵的薛宴辭隻微微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仍專心吃著她麵前的魚片粥,連頭都沒抬一下,手裡的湯勺也沒停頓一下。
薛宴辭變了太多,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她不再問路知行為什麼會忙,也不再問路知行為什麼會回來的晚一些,也不再問他什麼時候會回家。她什麼都不問,也什麼都不關心。就好像對路知行,毫無興趣一般,什麼都不在乎。
路知行不敢再多說一句話,更不敢再多看她一眼,隻轉身拿起勺子,開始給還迷迷糊糊沒睡醒的女兒喂飯,又一句接一句地囑咐女兒在幼兒園要多喝水,不可以在太陽底下玩太長時間,中午要多吃些蔬菜。
上午十點,陳禮隻敲一下薛宴辭辦公室門,就立刻推門進來了,站在辦公桌前,“薛董,周錦闌剛打電話過來說,葉先生的原生父親路邑章,正在總醫院搶救。”
薛宴辭停下手裡的工作,將寫了一半的文檔設置密碼保存後,才又想起今早在飯桌上,路知行口中想要商量的事情。
他說這半年他會忙一些,是忙著要去醫院照顧路邑章嗎?路知行要從葉家離開了嗎?他要回到路家去了嗎?
一塊石頭壓在心頭的痛覺使得薛宴辭全身戰栗,一點兒力氣都不再有了。但她仍掙紮著夠了放在邊櫃包裡的車鑰匙,想要立刻趕去醫院,想要和路知行道歉,想要求他不要離開葉家,不要離開自己。
“我送您過去吧。”陳禮伸手扶了薛宴辭一把,她的手太涼了,掌心裡全是汗水。
薛宴辭扶著桌子站定,想了一分鐘,才將手裡的車鑰匙遞給陳禮。自己現在這個狀態開車確實有點兒危險,萬一出現交通事故,就太麻煩了;陳禮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她不會將自己的愚蠢行徑告知給葉家,告知給大伯葉承明,告知給薛家;陳禮也是個值得托付的人,路知行離開葉家後,將他交給陳禮去看顧,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薛宴辭苦笑著搖搖頭,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身體狀態每況愈下,起初隻是偶爾發個燒,現在卻總感覺沒力氣,一生裡唯一的支柱路知行也要離開了,自己怕是也快要死了吧。
路知行趕到醫院的時候,薛宴辭正坐在病房門口椅子上靠著陳禮打盹。
她為什麼會來呢?
路知行從陳禮手裡接過薛宴辭,又脫了外套給她蓋好。醫院裡冷風開得足,薛宴辭身上一片涼意。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樣抱過她了,也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樣聞過她身上的味道了。
薛宴辭不僅僅是瘦了、憔悴了,更多的是乾枯了。厚重的妝容遮蓋在她臉上,也一點兒效果都沒有,眼下的淤青,鼻翼的淚溝,乾癟的雙頰,加深的頸紋,處處都在昭示薛宴辭生命的流逝。
她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路知行瞧著懷裡人的模樣,隻剩下自責,卻也不敢多流一滴眼淚。現在這種狀況,自己若是哭了,薛宴辭睡醒之後,又會誤會,又會失望,又該難過了。
這個家會散了的,葉嘉念會失去一個完整的家庭。
直到下午一點,「手術中」的燈才滅掉。周錦闌和路知昂迎上去問情況,還沒說幾句,就聽到兩人的哭泣聲。
薛宴辭醒後,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仰頭看看路知行。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看過他了,路知行老了一些,眼角有皺紋了,可他身上的味道一點兒都沒變,還是很濃鬱的桃子味。
“薛教授。”
薛宴辭聞聲望過去,是老同事。隨後起身握握路知行的手,“去吧,去聽聽。”這還是從廈門回來後,她第一次主動握他的手,主動同他講話。
想必並非是什麼好消息,薛宴辭也是做過很多次術後說明的人,這場景,她熟悉的很。
路知行聽完醫生的說明,仍舊返回椅子坐著,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薛宴辭看不透路知行在想什麼,但也沒有勇氣開口問他準備什麼時候離開的事。
路家雖然是個爛攤子,雖然有可能已經進入資不抵債的狀態了,但路家仍舊是五十年的老牌企業,還是藥械合一的企業,這裡麵一代又一代更迭傳承下來的技術還是很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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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知炅此刻在坐牢,路知昂就是個天生的蠢貨,周錦闌胸無大誌。憑借路知行的聰明才智,他隻需要稍稍動動心思,花點兒時間,便可名正言順地將路家收入囊中,此刻就是他最好的機會。
路知行一旦擁有路家,周家自然也會在他手裡起死回生,用不了多久就會欣欣向榮、蒸蒸日上,路知行就會有和葉家叫板、切割的砝碼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