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薛藺禎發消息給路知行,請他到一樓側麵走廊。
路知行知道這個地方,那裡有一架特彆小的秋千。薛宴辭第一次帶他來葉家老宅的時候,就帶他到過這個地方。
薛宴辭還說她小時候每年冬天都會來天津,最喜歡坐在這架秋千上看窗外飄雪花。
“爸。”路知行頷首問一句。
“坐。”
“葉家的女婿不好當吧?”薛藺禎這話問的直接,“我當初勸你了,你還不信,現在呢?信了嗎?”
薛藺禎勸過路知行兩次,第一次是在2017年4月。路知行和薛宴辭提完分手的第二天。
那時路知行和薛藺禎說,已經和薛宴辭分手了。薛藺禎說沒事兒,早晚會和好的。結果,就真的和好了。
第二次是在2023年9月,薛宴辭從美國回來,路知行和她攪和在一起,每天都會一起睡覺,但她並沒有原諒他,也沒有與他和好。
那時薛藺禎說,彆再糾纏了,一彆兩寬,對誰都好。
路知行拒絕了,那時他隻有一個想法,要讓薛宴辭原諒自己,要向她求婚,要和她結婚,要和她有一個自己的家。
“信了。”路知行這話說的黯然神傷,可又想到薛藺禎不會無緣無故的大半夜找他聊天,猜測著又問了一句,“爸,有什麼經驗嗎?”
“你想離婚嗎?”
“不想。”路知行答得堅定。
其實,自己想不想離婚,重要嗎?路知行不知道這些事該怎麼辦了。薛宴辭隻教會自己跟著她,沒教會自己該如何離開她。
“如果小辭一直是這個樣子,你會離婚嗎?”
“不會。”路知行答得堅定。
“她強迫你離婚呢?”
路知行猶豫半天,如果薛宴辭想要和自己離婚,那就離吧。可把「會吧」這兩個字說出口,仍舊需要無限的勇氣,仍舊需要忍受心臟無數的疼痛。
“為什麼呢?一旦離婚,你可就再也站不到她身邊了。”
薛藺禎說的沒錯,隻要離婚了,路知行這一輩子,就再也沒有辦法站到薛宴辭身邊去了。或許,連再見她一麵,都會變得猶如摘星追月一般困難。
“隻要是她想做的事,我都會幫她做。”
路知行決定好了,隻要是薛宴辭想做的事,自己就都會幫她做到,這是自己給過她的一句承諾。
當然,也包括與她離婚。
“兩年了,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嗎?”
“是我對不起她。”
“再想想。”薛藺禎提醒路知行一句。
淩晨一點半的老宅靜悄悄的,薛宴辭被大哥和二哥送回臥室的時候,她睡得很安穩。薛宴辭已經很久都沒有睡得這般安穩過了。放她離開,如果她能睡得好,也算是一件幸事。
“知行,有沒有陳雨欣這檔子事,你和小辭都會到這一步的,明白嗎?”
薛藺禎用一句話將路知行拉回現實。
為什麼?
路知行不明白。
“我第一次見到承櫻,和你第一次見到小辭是一樣的感覺。你運氣好,才兩個月,就把我女兒拐走了,隻七個月,小辭就把你放在她心尖上了。”
“我用一年追到承櫻,老太太不同意。又兩年後,葉家出了些事,我幫著處理掉兩三件,我和承櫻的關係更好了,老太太也對我略有改觀了。等到我處理完五件事,我和承櫻就鬨翻了。”
“葉家所有人,骨子裡都帶著天生的警惕。站到那個位置上後,自然而然,就不會相信任何人了,包括你我這樣,日日睡在她們身旁的枕邊人。”
“葉家的人,隻會相信權利。”
“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薛藺禎麵色陰沉,“小辭是怎麼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你也是親眼所見,中間經手了多少人、多少事,才能穩住現在這樣的局麵,一點都不意外。”
“爸,您當時怎麼做的?”路知行貌似看到了一絲一縷的希望,如同撲火的飛蛾,一分一秒都不想等待,“爸爸,您教教我。”
薛藺禎和葉承櫻沒有分開,他們結婚生子,幸福美滿,自己和宴辭,也一定可以的,路知行又一次快要瘋掉了。
“什麼都沒做,像張膏藥似的黏在承櫻身上,黏了兩年,她才放下戒備心。”
“知行,你的路可比我難走多了。”薛藺禎心裡並不舒服。對於路知行這個孩子,他是打心眼裡喜歡的。
“我從認識承櫻到現在,隻插手過葉家一些事,處理過一些事,卻從來沒有管過葉家的任何事。說起來,我們結婚這三十多年,我連葉家究竟有些什麼生意,北京那位大舅子到底是什麼職級,有什麼關係都不清楚。”
“但你不一樣,你們還沒結婚,小辭就把通納生物給了你,北京那位不同意你們結婚,但依舊派底下人仔仔細細瞧過你好幾遍。”
“你創辦且初文化那幾年,一切都順順利利的,是因為北京那位老將軍在背後推過你,也保過你。這都是小辭離開天津前,要求的事兒。”
路知行愣住了,難怪且初文化當年那麼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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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房價低;進設備,報價低於市場價;報批演出,第二天就能通過;稅務核查,從沒人難為過;場館協調,隻要是無名樂隊的演出,總會有地方……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薛宴辭拜托了大伯。
“你知道小辭為什麼執意要把通納生物送給你嗎?”
路知行沒說話,若是沒有薛宴辭給且初文化、無名樂隊鋪路的事,他是知道的。可現在,他不知道了。
“我問了,小辭說是幫你完成夢想。”薛藺禎答一句。
薛宴辭當年確實也是這樣和路知行說的。
但路知行最大的夢想是能和她有一個自己的家,可以家庭美滿、婚姻幸福。這些事,薛宴辭也都是知道的。
“但是,知行,你也不是單純的人。葉家的人看問題隻看實質,忽略細節,你做了什麼,取得什麼成績,都不重要。”
“關鍵是你要和她站在一起,在她們的圈子裡,談不上永恒的敵人,也談不上永恒的利益。政治上的同盟關係才是最可靠的,也是最穩定的,除非有一天利害關係變了。”
路知行明白了。
通納生物之所以存在,起初是為了將薛宴辭和葉家綁在一起。後來是為了將自己和薛宴辭綁在一起。
“小辭捧著你,這裡麵有一部分是薛家的關係,但大多數可都是葉家的麵子。”
“我提醒過小辭。小辭說,沒事兒,知行不是外人。那時候,正是你們兩個整天都待在一起的日子。”
“從她回國的那天起,準確的說,從小辭答應和你在一起的那天起。你就注定是一個給她分憂的人。你給她分了憂,再分一點不愉快,也是你分內的事,能分到這點東西,也是你和我的福氣,有多少人想分還分不到?”
薛藺禎說得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