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那位,還總想著能調去北京。”
路知行從包裡拿出防曬霜,朝女兒方向跑去,嘴裡不停念叨著,“姑娘,你慢點兒,前麵沒樹擋著,曬到你了……”他疲於應付這些,也沒空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事上。
直到看見葉嘉念一臉嫌棄樣兒,路知行才突然意識到薛宴辭和葉嘉念並不如她們所表現的那般不記人?其實她們都記得,也認識,就是懶得交流呢?就是想假裝不認識呢?
“姑娘,你真的不記得王子霖了嗎?”
“記得,但我不想和他說話。”
路知行抿著嘴驕傲地笑了,問女兒一句,“誰教你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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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
果然是薛宴辭。
“媽媽說沒必要記得所有人,隻需要把有利益往來的人放在腦子裡,把重要的人放在心裡,把最最最重要的人放在心尖上就夠了。其他人,就當不認識。”
路知行皺皺眉頭,今天這太陽真大,曬得葉嘉念脖子上紅了一大片,這要被晴姐、麗姐看見,又得挨頓說。
“爸爸,不要在太陽下皺眉頭。”
路知行邊給女兒塗防曬霜,邊問一句,“怎麼了?”
“媽媽說,你一皺眉頭,她就心疼。”
2017年夏天,路知行帶著薛宴辭第一次參加戶外演出,太陽直直曬著舞台。
路知行皺著眉頭排練了十分鐘,演出結束當晚,薛宴辭就送了帽子、墨鏡給他。那天薛宴辭還說,“知行,以後彆皺眉頭了,我看了心疼。”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路知行才發覺自己這些年好像總在皺眉頭。媽媽去世的早,姥爺重病後,他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家了。
路邑章教訓自己,自己不敢辯解,隻敢皺皺眉頭;周錦闌不許自己出現在任何路家的場麵上,自己也不敢反抗,隻敢皺皺眉頭;路知炅、路知昂同自己打架,自己更不敢還手,隻敢皺皺眉頭。
這個世界上,看自己皺眉頭會心疼的人,隻有薛宴辭一個。
“媽媽怎麼什麼都和你說?”
“媽媽說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好朋友之間就是要分享所有的秘密。”
儘管所有人都說薛宴辭沒有認真教導過孩子,也沒有在女兒身上花過心思,是個極其不稱職的母親,但路知行從未這樣想過。
薛宴辭教導孩子,有她自己的方式。就像她說女兒是她最好的朋友,就像她會嘲笑女兒很笨,也會誇讚葉嘉念是全世界最聰明的小孩,也會給葉嘉念出頭一樣,路知行覺得這樣特彆好,特彆棒。
“媽媽還說什麼了?”
“媽媽說她永遠喜歡二十二歲的路老師,也永遠愛現在的你,但她也懷念二十二歲一身傲氣的路知行。”
“這都是媽媽讓你告訴給爸爸的話嗎?”
葉嘉念伸伸手,“爸爸,你好笨哎。”
“哪裡笨?”路知抱起女兒,朝柳樹下那片小溪流走去,葉嘉念特彆喜歡光腳踩水。
“爸爸,你先是自己,才是媽媽喜歡的人,最後才是我爸爸。”
路知行偏過頭看一眼趴在肩膀上的女兒,中午啃西瓜留在臉上的印子還在,昨晚兩隻蚊子在她手臂上留的蚊子包也還在,葉嘉念才是個五歲的小姑娘,怎麼就能說出這麼深奧的話了。
“這也是媽媽說的?”
葉嘉念搖搖頭,“不是。”又掰著手指頭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媽媽說她對爸爸你有很多愧疚。爸爸你為了媽媽,為了我們的家,放棄太多東西了。”
路知行將葉嘉念放在地上,蹲在她身前,鄭重其事同女兒講話,“葉嘉念,愛人之間,家人之間,從沒有為了某個人放棄什麼,也沒有為了某個人犧牲什麼,有的隻是心甘情願。”
“聽不懂。”
葉嘉念的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路知行起身摸摸女兒的頭發,“沒關係,等你長大了,遇到想要和對方成為一家人的那個人後,就懂了。”
下午三點的太陽真耀眼。
路知行取出墨鏡戴好,抬頭又看一遍太陽,仍然火熱、明亮。
薛宴辭不在身邊的那六年,路知行就是戴著這副墨鏡趕了六年的演出。無論是晴天、陰天,還是下雨天,他都會在排練結束後,站在舞台上找太陽。有時是日出,有時是正午,有時是落日,有時天已經黑了。
從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也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會如此執著的在每一場演唱會排練結束後找太陽,看太陽,在每一場演唱會結束後站在路燈下找月亮,看月亮。
“爸爸,你快看,有小蝌蚪。”
葉嘉念蹲在溪流裡,裙子角濕了一大片,兩個炸毛的麻花辮翹著小尾巴。
路知行沒有見過薛宴辭五歲時的模樣,也忘了自己五歲時的模樣。但他會永遠記得自己和宴辭的女兒,葉嘉念五歲時的模樣,天真、可愛、漂亮、聰慧。
路知行三歲失去媽媽;二十二歲遇到薛宴辭,她給他所有的愛;二十八歲獲得薛宴辭的原諒,她給他一個家;三十二歲,又失去了一切。
如今再次擁有這一切,路知行隻剩下膽怯。
可是薛宴辭要自己勇敢,要自己彆皺眉,要自己彆妥協。
薛宴辭,你是我懷裡的月亮,亦是我心頭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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