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被扣的這一批貨裡有沒有特彆重要的,和咱這三家相關的物品。”
“沒有,但都是咱家多年的老客戶。”
“大哥,那這事就算了,直接賠償就可以了。”薛宴辭這番話說得雲淡風輕的。
路知行往後側了側,躲出攝像頭的範圍,仔細看一眼坐在身旁的薛宴辭,她真就是泰然自若的。
薛家的資金鏈現在很緊張,這一批貨少說也有三千萬了,若是賠償下來至少也要一千萬出去了。
“小辭,我不是沒想過這個方案,但問題是資金鏈撐不到明年年底了,會全麵崩盤的。”
“把尼爾瓦納的原研藥項目全部砍掉,先保證港口生意穩定吧。”薛宴辭這個決定在現階段是很正確地選擇,但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葉家的原研藥項目剛開了個頭,前景很好,若就這麼停了,錯過這個期口,將來會黯然無光的。這是藥品獨有的特性,也確實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原研藥的周期短則五年,長則數十年,是極度耗錢的。
可她隻能這麼做,路知行是理解的,也是支持的。
“章淮津在嗎?”薛宴辭話鋒轉的極快,嚇了路知行一跳。
“在。”
“你手裡的現金流還能撐多久?”
“按照近三個季度的測算,兩年是沒有問題的。”章淮津認真答著薛宴辭的話,極度誠懇,“啟洲大哥那邊,我可以墊資的。”
薛宴辭並未理會章淮津的提議,十分直接,“章章,聯係一下薛家的法務和財務,把你的流水做成負的,然後儘快把國內的貨都清掉。”
“怎麼了?”
“我保不住薛家的貨,也一樣保不住你在國內的固定資產,儘快委托處理掉吧。”
薛宴辭這話說的驚心動魄。
好像自從出了廣元的事情後,薛宴辭的做事風格就變了。以前遇到事情,她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如何轉圜,現在她果斷狠絕。
章家在國內的固定資產是比薛家多的,而且大多還都是房產和廠區,估值不低。
與「外遷」這個詞對應的詞彙是「投資。」
三家所有外遷計劃的相關文件上,寫的也都是「投資」這兩個字。
雖然說投資到哪個國家或收購哪個公司,都是企業自己的事。
但,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會被叫停的。
雖然,企業是合理擴張,也是合理轉移。
但是,一旦開啟了這個潮流,會流失多少企業,失去多少就業崗位,失去多少納稅額,這都是不可估量的事。
勞動力是流動的,人口自然也是流動的。能管控且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方式,便是將戶籍與醫療、教育、養老等一係列民生問題進行捆綁。
“小辭,或許上麵是想拿這個事逼你談一談呢?”章淮津所提出的這個問題,路知行早在一年前就想到了。
包括葉家三個孩子的護照,也是這麼談下來的,路知行很熟悉這個套路。
但是,這次該談什麼呢?
薛宴辭手裡的東西,早就沒什麼可值得忌憚的了。若非得有點什麼,那也隻能是她的大腦了,畢竟她主持過的項目,就沒有爛尾的,而且進度都很快,效果也都很好。
“沒有談的必要性。”薛宴辭拒絕了,“薛家外遷已經到收尾階段了,你章家才進行到一半,這場敲打來的很是時候。”
“你怎麼辦?”
薛宴辭笑了笑,“我,吉人自有天相。”
路知行側目看一眼坐在身旁的愛人,她哪來的吉人自有天相?她連底牌都沒有,更談不上天相了。
雖說鞍山的項目完成得很好,一切都很順利,但這是一項公開技術,應用麵也不會很大,更談不上獨特性。說白了,就算是沒她這個人,這一切也都會進行得很順利,她在其中就一個關鍵性作用,督導。
意義並不大。
南京那邊也在逐步削弱她的實權了,這都是很不好的征兆。
“小辭,彆賭。”薛啟洲的聲音跨越一萬三千公裡傳到路知行耳邊,他終於明白薛宴辭的天相在哪裡了。
被扣押在馬來西亞檳城港口的這一船貨,一共有28個集裝箱,裡麵的貨物涉及藥品、食品、電子、服裝……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供貨商,更重要的是遠在地球那端的客戶。
薛家僅四年就在國外立足了,憑的可不單單是經驗與信譽,憑的是現金流,憑的更是國內這些小貨代供應商,更是這些員工數量隻有兩三百人的小企業。
路知行粗略計算一遍,如果薛家斷了國內所有的航線,這樣算來也隻不過是將這幾筆生意分散給了國內其他能排得上號的貨代而已。
區彆隻在於時間問題,有可能原本一周就能交的貨,現在需要變成三周才可以交一次。
整體上的費用也隻不過會上漲兩個點罷了,這不是什麼好手段。
“大哥,這一次,如果不賭。薛家就會麵臨被壓價,結果就是劣幣驅逐良幣,沒那個必要。”
“大陸這攤生意咱做不做也就那麼回事兒,把亞洲其他幾個國家的港口生意做好了,五十年後一樣可以打開中國市場,沒必要在這兒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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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啟洲多精明一個商人,他怎麼會不懂這些道理?隻是現在薛宴辭還在國內,她的愛人、三個孩子也都在國內,薛啟洲做不到。
當年是爺爺和父親拋棄了薛宴辭,這一次換自己來做這個決定,薛啟洲做不到。
“薛宴辭,聽話些。”
這六個字,不合時宜。
路知行知道薛宴辭和薛啟洲之間的事,所以他並沒什麼異常的表現,薛啟澤也早就習慣了大哥對自己和妹妹的管教。
可今天這線上會議,還有另外一個人,章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