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豬圈的衛生情況保持良好，豬仔也都活潑健康。又與養豬的人交流了一番後，周守義就放心的去收東西了。
李家溝不愧是靠山吃山的好地方，再加上這麼長時間沒人來收貨，東西還真不少。
各種野味十幾隻，最大的是一隻麅子。不過這些東西大部分都被做成了臘貨，隻有幾隻是活的。
周守義當然是來者不拒，就連百十來個雞蛋都沒放過。雖說這些東西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出售這些東西，對李家溝生產隊的人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對外交換物資的方式。畢竟他們也需要錢票，去夠買日用品和其它東西。
直到下午四點多，周守義才收拾著離開了李家溝生產隊。
幸虧現在天長了，要不然回紅星公社，又得走夜路。
接下來幾天，周守義除了給楊家莊生產隊送飼料。同樣了解過豬崽的生長情況後，被楊文遠拉著喝了一頓酒外。
其它的時間，就開始像當初剛轉正一樣。跑起了各家生產隊。
不過，在這些生產隊的收獲，可沒有李家溝的多。
這些地方可不偏僻，他不來其他單位的采購員也會來。
但所有地方的收獲積累起來，數量也很是不少。尤其是雞蛋，加上李家溝收到的，總共有五六百顆。
這天，周守義跑完了此次下鄉的最後一個生產隊，已經快六點了。他整理好貨物，就趕緊騎上自行車，離開了梁家村生產隊，準備趕回紅星公社，好好的犒勞自己一頓。可剛出村沒幾百米，就聽到一陣女人的哭聲。
周守義觀察一番，卻沒有發現人影。難道這天還亮著呢，就碰見阿飄了？
周守義停下車，仔細辨彆著哭聲傳來的方向，然後推車走了過去。
順著哭聲的方向，周守義來到一棵大樹後麵，發現了一個身材窈窕的的女子，正雙手抱腿，頭伏在膝蓋上，坐在地上哭的傷心。
周守義走上前去，輕聲問道：“姑娘，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哭？”
女子發現有人過來，趕緊擦擦眼淚。
“梁師傅，怎麼是你？”
等女子抬起頭來，周守義發現哭的人，竟是梁拉娣。
“周組長，是你呀。”
梁拉娣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碰到周守義，實在是太丟臉了。她趕忙擦擦眼淚，站了起來。
周守義看梁拉娣，並不驚訝，畢竟人娘家就是梁家村生產隊的，可她在這裡哭，就讓人很詫異，
“梁師傅，你這是怎麼了，是遇到什麼難處了嗎？”
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後，梁拉娣猶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說道：“周組長，我家裡實在是揭不開鍋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弄些糧食？”
原來，梁拉娣回鄉下，是專門來借糧食的。可鄉下現在也是青黃不接，舊糧將儘，新糧未收。在村裡的七大姑八大姨家轉了一圈，竟然隻有自己父母家給擠出來幾斤粗糧和十幾個雞蛋。
不止如此。本來她一個城裡的工人，去了其他親戚家，人們都笑臉相迎，熱情接待。可聽了她的來意後，竟全都麵色大變。
這也不賴人們冷漠，而是家家都窮。像她一個族叔家，全家共七口人。除了三個壯勞力每天能吃一個粗糧麵餅子和兩碗糊糊外，其他五口人，每人每天都隻有一碗掛不住筷子的糊糊。這已經不能叫吃飯了，隻能叫吊命。
而鄰居朋友家，也都是大同小異。本來下鄉之時充滿期待的梁拉娣，無功而返之後，隻剩下了絕望。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碰到了周守義，她認為這是天無絕人之路。畢竟周守義的名聲，在紅星機械廠可是如雷貫耳，能耐大的不得了。連肉都是成百上千斤的往回弄，想必弄些糧食，肯定不在話下。
本來，以梁拉娣的性格，與周守義隻有幾麵之交。應該是不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可想到自己家裡還有四個孩子，為了孩子，她什麼都能豁出去。
“梁師傅，如果是其他事，我倒是可以幫你想想辦法，但弄糧食，恕我無能為力。”
周守義考慮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也彆說周守義冷血。他和梁拉娣可不熟，甚至麵都沒見過幾次。
他雖然同情劇裡的梁拉娣，也佩服她的偉大母愛，可也不會為了一個陌生人，擔上投機倒把的風險，尤其是現在這個鬨饑荒，糧食被重點管控的年代。
所以，他每次交易糧食等物資，除了第一次沒選好人，幫了史大可家。後來不是用易容符，就是與知根打底的親戚朋友交易。
都是為了保密，為了規避風險。他可不想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或是不相乾的人，擔上投機倒把的罪名。
梁拉娣聽了周守義的話，眼神中的希望瞬間破滅，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周組長，我知道這讓你很為難，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家裡已經斷糧了，幾個孩子已經餓了一天了，我這個當娘的，看著他們挨餓，心裡就像被刀割一樣啊。”
周守義心中有些不忍，但他還是搖了搖頭：“梁師傅，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這糧食的事情太敏感了。現在到處都缺糧，糧食管控得非常嚴格，我實在是沒辦法。也擔不起這樣的風險。”
梁拉娣絕望地低下了頭，她知道周守義說的是事實，非親非故的，人家不可能為她擔這樣的風險。
可她還是不甘心就這樣空手回家。她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孩子們麵黃肌瘦的樣子，她要是不帶著糧食回家，她都不敢見孩子們，生怕看見他們失望的樣子。
周守義看梁拉娣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他在心裡權衡了許久，然後緩緩地說：“梁師傅，實在抱歉，恕我無法幫你弄到糧食。”
“不過，這點東西送給你。希望能幫你度過難關。”
周守義到底沒有見死不救，拿出了一些紅薯乾和十多顆雞蛋，算是給她應個急。希望她能想到其它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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