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郡自古豪強林立,又有汾水、良田、鹽井之利。雖收益頗豐,但問題叢生。從一開始,我就不讚同父皇將河東郡劃作你的食邑。”
“況且那地方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若想從世家手中收回權柄,豈是那麼容易之事?”王臨一邊說著,一邊倒上一小杯酒,慢慢喝了下去。
露出一臉享受的表情。
說完這些,他抬頭看向王卓君:“你想好要怎麼做了嗎?我聽說這些年,那些世家都已經開始興築塢堡,有了塢堡,除非派兵剿滅,否則,你動不了他們分毫。”
王卓君眸光變得有些迷茫:“還沒想好,隻是……”今日看到的一幕讓她覺得自己總要做些什麼。
哪怕最終她仍無力改變現狀,但做出的努力總歸是她儘力了。
“興建塢堡,無非是害怕戰亂。”王卓君小聲嘟囔道:“世家這些人,還真是眼光毒辣。”
亂世將至。
王臨聽到,冷笑一聲:“便真是有戰亂,男兒也該戰死沙場,縮到龜殼裡,算什麼漢子!一點兒血性都沒有。”
“世家一貫如此,沒聽過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王卓君眸中劃過一抹譏嘲。
王臨抿了一口酒:“還有這說法?也太……”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太不把皇家放在眼裡了。”
他放下酒杯,聲音沉了下來:“這些世家,眼裡隻有家族存續、土地錢糧。什麼王朝更替、天子威儀,於他們而言,不過是城頭變換大王旗。今日姓劉,明日姓王,照樣跪拜稱臣,照樣納糧繳稅。”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在他們看來,坐在龍椅上的那位,不過是……輪流看管天下倉庫的守庫人罷了。”
“所以我才需要人手先去封地,替我收攏勢力。”王卓君說著,夾了一筷子烤豬肉。肉質流油,鮮嫩可口。
她一邊吃著,一邊心疼著自己的豬,這不靠譜的阿翁又給她添了麻煩,可偏偏又是出自好意。
但這種“驚喜”,還是少些為好。她默默想著,我實在不願再見這樣的禮物了。
“臨近年關,再過幾日便是正旦國宴。”王臨忽然問道:“你給你大父備好禮了麼?”
王卓君頷首:“自然備好了,一個特大的驚喜,屆時您就能瞧見了。”
“你母妃那麵鏡子……就不能先送我一麵?”
“又不是什麼稀罕物。”王卓君笑道:“過陣子拍賣會上就有,我給您留一麵便是。”
“那鏡子竟不需打磨?是什麼材質造的?”
“是琉璃。”
“倒是個好名字……不對。”王臨忽然眯起眼睛:“父皇那兒,你是不是也送了一套琉璃酒器?”
“您見到了?”王卓君驚詫:“畢竟他並不常飲酒,未料竟被你瞧見了。”
“那我的呢?”王臨滿臉控訴地瞪著她,“你既已送了他琉璃酒具,難道不該也送我一套?我這般愛酒之人,難道不配用琉璃酒具嗎?送給父皇有什麼用?他又不愛喝酒,那東西不過是個擺設。像我這般常用的,才最襯得起這般好東西!”
王卓君輕咳一聲,解釋道:“若是放在您這兒,不過與三五好友共賞;可若放在父皇那兒,滿朝文臣武將皆能得見。這般才能借琉璃器賺得盆滿缽滿,達到最好的宣揚之效。”
“怎的?難道覺得我這太子的身份,還比不上父皇?”王臨聲音忽低,竟透出兩分委屈,“這酒器啊…終究在我們愛酒之人心中才最珍貴。怎的就不能送我一套,讓我也替你傳揚傳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