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菲菲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萬一顧二少就喜歡我這種明豔型的呢?我劇本都想好了,就叫霸道總裁愛上我,原型就是他!”
林晚晚麵無表情地把最後一口米飯扒進嘴裡,將空得能照出人影的餐盤往前一推。
飽了。
她靠在椅背上,聽著室友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編織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吃飽喝足,人就容易犯困。
回到宿舍,那股飯後的倦意排山倒海般襲來,眼皮重得幾乎粘在一起。
林晚晚一句話都懶得說,脫掉外套,直接爬上了自己的床鋪,一把拉上那道厚厚的床簾。
狹小的空間裡,光線瞬間暗了下來。
外界的喧囂被隔絕開,隻剩下自己平穩的呼吸聲。
她將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鼻尖是陽光曬過的清新味道。
真累。
身體的疲憊壓倒了一切,她幾乎是立刻就沉入了深沉的睡眠。
……
一覺睡醒。
林晚晚從上鋪坐起來,有那麼幾秒鐘,腦子是空的。
陽光從床簾的縫隙裡擠進來,在空氣中拉出一條長長的、漂浮著細小塵埃的光帶。
宿舍裡,喬菲菲已經坐在鏡子前,正用一根極細的眼線筆,小心翼翼地描摹著自己的眼角。
“我跟你們說,我昨天晚上靈感爆棚,直接把劇本裡霸總的出場給寫了!八塊腹肌!開著私人飛機從天而降!就問你們夠不夠震撼!”
宋伊頭也不抬地翻著手裡的專業書,聲音沒什麼起伏。
“建議多看看法製頻道,了解一下領空管製,小心你的霸總還沒落地,就被當成不明飛行物給打下來了。”
喬菲菲氣得差點把眼線畫歪。
“宋伊你這人真沒勁!這是藝術!藝術你懂嗎!”
林晚晚打著哈欠,慢吞吞地爬下床。
她沒參與室友的晨間辯論,徑直走進洗手間,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臉上。
冰涼的觸感讓混沌的神經瞬間清醒。
鏡子裡,那張臉上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隻剩下眼角還有一點淡淡的青色。短發顯得利落,整個人平靜得過分。
吃飽睡足,確實讓她恢複了一點血色。
但她知道,這隻是暫時的。
是麻藥,總有失效的時候。
上午的課是《電影美術》。
老教授在講台上,對著ppt上的歐洲古典建築侃侃而談,聲音抑揚頓挫,催眠效果一流。
林晚晚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撐著下巴,視線沒有焦距。
她把手機藏在厚厚的專業書後麵,屏幕的光打在她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屏幕上,是銀行app的界麵。
那一長串零,今天看起來,不知怎麼的,沒有那麼可愛了。
尤其是那個“累計支出:400,000.00”的記錄,是一個黑洞,明晃晃地提醒著她,這點錢,根本填不上她家那個無底洞。
她開始在腦子裡拉清單。
母親王秀蘭後續的治療費,是一大筆。就算有匹配的腎源,手術費、住院費、康複期的營養費,每一項都是天文數字。
她自己的學費、生活費。
還有她那個賭鬼爹,誰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冒出來,給她捅個天大的窟窿。
坐吃山空。
這四個字在她腦子裡炸開。
她那點所謂的“啟動資金”,在真正的現實麵前,脆弱得像一層窗戶紙。
“這位同學,你來回答一下,巴洛克風格的建築,在光影運用上,和哥特式建築有什麼本質區彆?”
老教授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
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集中到了林晚晚身上。
喬菲菲在旁邊急得直給她使眼色。
林晚晚抬起頭,迎上教授探究的目光。
她站起來,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也平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