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的清晨。
沒有窗簾遮擋的巨大落地窗,讓c市的第一縷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瀉進來,將整個空曠的客廳照得亮堂堂。
林晚晚是在一個溫暖到犯規的懷抱裡醒來的。
她動了動,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被拆開重組過,又酸又軟,但精神卻是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放鬆和安寧。
沒有噩夢。
沒有那個男人猙獰的臉。
也沒有午夜夢回時,被沉重腳步聲驚醒的恐懼。
那些腐爛在心底的傷口,被他用最滾燙的愛意和最鄭重的承諾,一一撫平,然後貼上了專屬的創可貼。
創可貼上,印著江熠的名字。
“醒了?”
身後的男人察覺到她的動靜,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了幾分,將她往懷裡又揉了揉,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嗯。”
林晚晚懶洋洋地應著,像隻偷腥成功的貓,在他溫熱的胸口蹭了蹭,仰頭看著他。
江熠正垂眸凝視著她,眼底還有些許淡淡的紅血絲,顯然昨晚沒怎麼睡好。
但那雙眼睛裡,盛滿了能將人溺斃的溫柔。
林晚晚心裡一軟,主動湊上去,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口。
“早安,江總。”
江熠的嘴角控製不住地高高揚起,低頭回吻她的額頭。
“早安,老婆。”
他起身,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裡拎出一個保溫桶,獻寶似的打開。
“當當當當!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是樓下那家老店的豆漿油條,還冒著熱氣。
生活被徹底清洗過,平靜,美好,帶著豆漿和油條的樸實香氣。
兩人就盤腿坐在光潔的地板上,毫無形象地吃著早餐。
林晚晚吃飽喝足,懶洋洋地靠在江熠身上刷手機,c市本地的論壇熱度很高,她隨手點了進去。
一個飄紅的帖子標題瞬間抓住了她的眼球。
【勁爆!城南黑鷹麻將館被砸!聽說是因為一個賭鬼欠錢不還?】
樓主的語氣充滿了八卦的氣息,下麵跟了幾百條回複。
【我哥們就在附近,聽說動靜老大,跟拍電影似的!】
【不是吧不是吧,現在這年頭還有人敢這麼搞?掃黑除惡白宣傳了?】
【內部消息!聽說不是黑社會,是那賭鬼欠了太多錢,債主們收到風聲找上門了!屬於是內訌!】
林晚晚本來隻是當個樂子看,指尖無意識地向下滑動。
直到一條回複,讓她全身的血液都頓了一下。
【臥槽!最新消息!那個賭鬼姓林!叫林什麼國!被人打斷了手腳扔在後巷,現在已經被警察叔叔帶走了!真是大快人心!】
姓林。
林建國。
林晚晚的心,咯噔一下。
她沒有動,也沒有出聲,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改變。
她隻是默默地抬起眼,看著身邊正低著頭,仔仔細細為她剝著一個水煮蛋的江熠。
陽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側臉的輪廓柔和又英俊。
他的手指修長乾淨,慢條斯理地剝著蛋殼,專注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就是這雙手,昨晚還用最霸道也最溫柔的力道,將她從泥潭裡徹底地、連根拔起。
林晚晚忽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她默默地關掉手機,湊過去,張開嘴。
“啊——”
江熠失笑,認命地將剝好的、圓滾滾的雞蛋塞進她嘴裡。
……
下午,門鈴響了。
江熠的律師朋友老周,提著一個公文包,以“商討購房合同細節”為由,前來拜訪。
兩人進了還沒裝門的書房。
林晚晚一個人在客廳裡研究設計師剛發來的軟裝方案,隱約能聽到書房裡傳來的、壓低了的交談聲。
“江總,你這招釜底抽薪,真是高!”
老周的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讚歎。
“我查了,那人渣前科累累,這次敲詐勒索的證據鏈也完整,再加上非法聚賭,數罪並罰,下半輩子估計隻能在裡麵過了。”
“永絕後患。”
“對了,這是他簽的斷絕父女關係協議書,已經做了公證,具備法律效力。”
江熠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
“辛苦了。”
幾分鐘後,老周便告辭了。
他走到玄關換鞋,大概是走得急,公文包的拉鏈沒拉好,一份文件從裡麵滑了出來,悄無聲息地掉在了柔軟的地毯上。
“周律師,你東西掉了!”
林晚晚好心提醒,彎腰撿了起來。
也就在那一瞬間,她看清了文件封麵上那行醒目的黑體字。